在刚经历完一次刺杀后,是大家最放松的状态。
人本能的觉得事情已经结束了。
于是,一直隐匿着的第二个杀手抓住了机会,飞镖准确无误的中了董池鱼的心脏。
罗氏不懂什么叫做致命点,她就知道,她的女儿眼睁睁的在她眼前倒地不起,瞬间发出惨叫悲鸣:“啊——”
她一面叫着一面,又跑又跪又爬地向董池鱼,撕心裂肺地嚎哭,两个女儿都要没了,不,是三个女儿都没了——
“快来人了,谁来救救我女儿?大夫,故渊,你不是医术高超吗?是你教的董池鱼医术,你快过来!你快救救她!我就剩下这一个女儿了!老天爷呀,你把我的命要走吧!”
“……”
故渊根本就不懂医术,但他知道那一击飞镖把董池鱼的心脏扎穿了,尖锐处直接透出琵琶骨。
他的脑子就算再不好使,也知道人死定了。
雨滴声又开始来了,一声一声,四周一片黑暗,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丝光,天地间浑浑噩噩,如盘古并未开天辟地。
雨滴声越来越重,变成了暴雨倾注,犹如江湖倒泻下来。
不知道是云化为雨,还是雨化为云,只知道万里长夜无边无际,西风劲吹,人间万千洞穴的呼号似山崩雷震!
故渊崩溃了。
罗氏哭晕了。
“所有人都不靠谱呀,老子还是得自救。”董池鱼喃喃道。
她的确被扎穿了,问题是,董池鱼的心脏与寻常人不同,是个镜像人。心在右肝在左,五脏六腑全对调,就像平面镜的成像原理一样。
屋里的两个人指不上,董池鱼只能自己爬到药房,服药,自个给自个动手术。
她悲哀的发现,居然已经习惯了自己给自己动手术这样凄惨的事儿了。
消毒、拔出异物、缝针、打药,然后往床上一倒。
不知外界一切变化。
等着她再醒来时,魏荷叶守在床边,眼眉间都是疲倦。
董池鱼要了水,魏荷叶赶紧给她拿过来,润了润喉,她说:“你怎么来了?”
魏荷叶眼眶蓄泪:“商将军一直派人保护你,他保护你的人都被世家派出的刺客给杀了,由于无人定时回报,商将军察觉问题,立刻带人来找,就发现伯母晕倒了,故渊傻了,你在房间里,身上有伤,就赶紧叫我来了。”
董池鱼问:“傻了?是怎么个傻的法?”
魏荷叶说:“他以为你死了。”
故渊认为董池鱼死了,且坚定不移,无论大家怎么说董池鱼还活着,他都认为大脑在欺骗他。
董池鱼叹息:“他人呢,我跟他讲讲道理,讲不通就揍他一顿,他就不傻了。”
魏荷叶摇头:“他不在家,他们都不在家。”
他们……去杀人了。
商观致还留了一批世家,没有赶尽杀绝,毕竟治理城池还需要他们。但是这些世家拼了命的反他,宁可向胡人投城,倾全族之力去杀董池鱼。
这一次他务必要一个交代,岳父他们家,是他亲自去解决的,能杀的都杀了,不能杀的也杀了。
他发妻的嫡亲弟弟,他亲手杀的。
岳父痛哭流涕地质问:“九泉之下你有什么脸面面对我的乖女!竟为了其他女子杀害她的亲弟弟。”
商观致面色不变,说:“娘子神态风度潇洒爽朗,有隐士的风采和气度,她又心地清纯,洁白光润,是妇女中的优者。倘若娘子活着,肯定知晓我不是为了其他女子伤害她的亲弟弟,是为了国土不沦陷。只可惜是岳父活着,不知我,也不知董池鱼打得过二十万胡人,我指望着她收复故土呢!”
岳父露出惭愧的神情,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如何不知,冤孽呀冤孽!”
曹君也在杀人,他有一个账本,一页一页的翻,去一家又一户,审了问了,清清楚楚,依刑法定罪。
他杀的这些人,有的是他好友之家,有的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们面面相对着,推脱着,最后推脱不掉,崩溃地问:“不能饶了我吗?事已至此,新城败局已定,你该站回到我们这一边了!商观致对世家大肆屠杀,根本不带帝王之象!世家不允许,哪个将军能称王!”
曹君抬了抬手,血流成河。他从鲜血中看见了天空的倒影,轻声呢喃:“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
审啊,问着,寻呢,动作难免慢了些。
前面一家,他去的稍微有些迟,故渊已经推门出来了,身上血淋淋的,要是在血水里泡。
两个人对视。
曹君问:“你怎么保护董池鱼的?”
故渊不说话,像是个狼狈的狗狗一样走了。
曹君推开门,一个活人都没有,整府被屠进,他看了都一阵胆寒。
故渊是三个人里,唯一一个满府不留活口的。
曹君强忍着不适,下令道:“把里面的都烧了吧。”
组织预谋这次刺杀的人杀的差不多了,整个新城都安静下来了。
这次杀的人比一开始杀的都多,这些人通通参与通敌卖国,勾结西凉,信件被张贴在了告示栏上,他们的尸骨被百姓唾弃。
百姓们怕极了胡人。
世家可以升官发财,百姓除了死就是生不如死。
商观致以世家的口吻给胡人寄信,表示理应外合,请他们尽快进攻。
而他们早就在城外埋伏了地雷,胡人来了,马蹄声踏着,地面震动,那些地雷砰砰砰砰,毁天灭地的震动声炸开了地面,好像地龙翻身,威力巨大到了无数马儿被炸飞,人重重的摔出去,小命基本不保。
胡人是骑兵之王,战场上无敌的存在,然而他们浑厚有力的肩膀抵抗不住炸药的碎片。
他们强大,但他们的命也没比北国人的命重几分。
胡人的军队被吓懵了,嚷嚷着后撤,但又不甘心白来一趟,用了三天时间,在附近搜集北国人百姓,用弓箭逼着他们闯雷区。
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被炸飞,尸骨无存。
“爹——娘——”
“娃娃——”
“啊——”
战争是血淋淋的,尤其是当自己的国家被侵犯,血淋淋的都是自己国家的百姓。
商观致站在墙头看着那一切,攥着拳头用力地捶打着石墙,眼底猩红一片,“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要杀光这世上所有的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