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宝宝几点了?今天上什么课?”
宋流涧拧了眉,完全听不懂床上的新娘在说什么。又见她站起身仰脸摊手伸懒腰,动作张狂不说,最最吃惊的是她那挺高的胸……
徐月华还无意识的抓了一下胸作扯衣服的动作,直了腰才猛的发觉有道目光在偷窥,偏头一看愣是惊了一大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被吓得人也清醒了,徐月华想到刚才半醒之际叫了舍友的名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随王听了几个字。
他靠在特意装饰成喜庆大红色的轮椅上,无法掩饰的露出疲惫神情,本就不柔和的脸形,显得他整个人刚毅中透着一丝丝冷漠。倒是平放在扶手上手,轻而缓的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扶手,抹去他身上的萧杀之气!
在徐月华看来,这个男人的成熟英俊,也不足以掩盖他隐隐透露的孤傲感。
但是,她反而更加确信自己赌对了。没有感情就不会有伤害,不会有羁绊。这门亲事,当真是各取所需。
当意识到自己头顶少了的东西,她回头去看枕边,又忽然犹豫要不要把凤冠戴上。可是自己戴上了又让他来揭一次,这都已经面对面了还有必要吗?
她放弃挣扎,向前两步给他行了一个夫妻礼。
“初次成亲,以后还请王爷多多包涵。”
宋流涧停了半响的手才将酒杯放下,刚刚还微皱的眉头竟然松开了,下意识要仔细看她,心中只道好一个初次成亲。
“如果你想要,未完的礼我会给你。” 他继续吃酒菜,头也不抬的说道。
徐月华临午睡前听沫沫念叨过无数遍,所谓未完成的礼就是喝交杯酒,然后一对新人互相喂食,以表同心同德,同甘共苦。
“额,那个,其实不重要!”
她摸摸又饿了的肚子,决定还是先吃点东西。也不管宋流涧同不同意,走到他对面就坐下了,不需要人照顾,自己挟菜吃。吃了一筷子后,发觉宋流涧根本不在意,于是她就放开了吃。
两个人就一直这么吃着,她不喝酒,就把自己碗里的饭吃完,又瞧着对面人对另一碗饭不感兴趣的样子,也无须开口询问,端过来继续吃。
两碗饭下肚子,她方才觉得心满意足。发觉被对面的人看着,她便低着头做出微笑娇羞的模样来,也不主动开口。
“月华倒是又能睡又能吃,丝毫不含糊!”
这话是事实,却是有另一个意思。徐月华听得出来。猜想着随王是该跟她对质了,她被清世子拐走那件事,他应该不会轻易就放过她。
“未珣。我可以这么称呼的对吗?”
见对方不语,算是默认了,徐月华又道:“未珣不相信月华?”
“信?如何信?”宋流涧端起酒杯目光却是盯着徐月华,“为了清世子你连死都不怕,却突然转了性换了个人似的嫁给我,我如何信你是心甘情愿的?”
他仰头满饮一杯酒,又道:“要么你是真失忆了,要么……”
“要么什么?”
她望过去,发觉他勾起了唇角给了个嘲讽的笑,她心里忽然就松了。这一松也就不再需要装傻下去。
“未珣想说的应该是,要么我就是已经答应了要做他们的棋子!”
倒酒的动作顿了一下,宋流涧却是不接话。
“可我,又何偿不是你的棋子?”徐月华直道要害。
一句话,让宋流涧心中惊诧,忍不住要想,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心思的人儿?再一看,似乎一切也都在她的盘算之中。
他装傻道:“总归你嫁过来是王妃的身份了,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有失体统吗?”
“体统是个什么东西?和命比起来,我还是觉得自己得保护好自己这条小命要紧。否则,哪天你们谁一不高兴往我心上戳刀子,我又如何对得起徐月华这十多年来的艰难与用心。”
“用心?”宋流涧双目失色,染上了些杀气,“徐小姐究竟在筹划什么?”
徐月华轻轻笑了笑,“瞧把你吓得!你尽管放心,我所有的筹划都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能好好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你身为国公府的长孙小姐,活着一事还须筹划?”
“让你见笑了,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身在帝王家,应该比我更有感触吧?不过,你应该不会想要跟我说这些事。我呢,也不想知道关于帝王家的更多事。我今日只有一求,还请你给我行这方便!”
宋流涧又倒酒一杯,望着这浑黄的杯中物,忽而抬起眼皮看对面的人儿:“月华有何求,我都答应!”
“谢夫君!”
她笑意盈盈,从袖兜中取出一张空白的纸递过去,“此求不难,请未珣写下,许我一间安静的宅院供我栖息,再应我一些适时的要求即可。有纸为证,我心里也踏实些。”
“竟不是保你性命无忧?”
“做兵马大元帅的妻子,又有谁敢无端要我的命?除非……”她笑着看他,“当然,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希望我这颗棋子活着。如此便可牢牢的抓住国公府,抓住军侯的尾巴任意拖拽。否则,便不会大费周章的把我弄过来。”
宋流涧肯定了,她是个有心计的人。
“果然,你自己已经盘算好了!”
“呵呵,我只是比较识时务,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最有价值。另外,王爷高高在上,又怎么会知道我这种长孙小姐的处境有多艰难。祖父虽是国公,但年事已高不再管事,只等某日魂归西去,国公府就会降为侯府。而侯爷,能升到一品军侯,至少也树敌过十。我又十岁丧母,从此没有娘疼,没有爹爱。而今我若还不为自己考虑,恐怕会继续受苦,甚至凄凉一生。”
宋流涧忽然给徐月华倒了半杯酒水,“如此说来,你该感谢本王,救你于水火之中。”
他自顾饮下自己满杯的酒,又道:“不过,你既然如此聪明,必然也清楚嫁给本王不过是进了另一个是非之地而已。本王在这盛凌城,几乎全是要命的敌人,你当真不怕?”
徐月华想了想,“至少王爷权势大于侯爷。”
“月华,你恐怕要失策了。你当真以为我有权有势,别人都不敢对我下手吗?”
宋流涧葛地冷笑,“一年前我明升暗降,兵权,私下里早就被皇帝拿走了。”
这就有点儿令人尴尬了!
“怎么,后悔了?”他平静的问道。
徐月华摇摇头,“我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何来后悔一说?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的遭遇竟也这么惨。”
宋流涧有几分不以为意,“那日,你大可随清世子离去。从此自由自在,鸳鸯快活,岂不逍遥?”
“我没那个好命。我这辈子注定不会顺平。”她坦白直当,并不掩饰某些人认为的她与清世子之间有情爱关系一说,反倒无所谓,任闲人拿去当碎嘴。
不等宋流涧再说什么,她先开了口:“不说这些事了。言归正传,这允诺书未珣是能写不能写?”
“这允诺书,能写不能写?”
“这得问你!”
“我允此诺,你回我何?”
徐月华转着眼珠子想子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