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八人被领到安排好的学堂,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位置坐定,小厮将笔墨纸砚从书箧中拿出摆好,便退了出去。
都是权贵家子弟,又皆是少年,才坐定时几人还能安份,时间久了无人进来约束,这几人便活络起来。
彭于霏与慕孟珏早就相识,相对于其他七人算是能说上话的,他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笔匣“啧啧”两声。
“文墨轩的新货。”
随即他眼尖地看到慕灵犀用的也是一模一样的,略有吃味道,“不得了不得了,不愧是忠勤伯府,五百两的一套文房四宝,一置办就是两套。”
“文具再好,肚子里都是草料也只是装点门面,那叫什么来着?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徐令辉挑衅的声音从游廊处传来。
徐家一众子弟走进来,一个个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这些权贵家的二世祖,他们早听说了,他们徐族佬致仕后,根本不想对外开设私塾,是有人利用身份强压着徐府招的这些人。
这些人一个个的穿得溜光水滑、用得最高等的文房四宝,还不都是纨绔,劣名在外,他们打心底厌恶这些人入徐府。
彭于霏今年十一岁了,在这里面他的年岁算大的,又因父亲是礼部管事,身肩要职为人很是张狂,刚也在嫉妒慕府的财力,听到有人嘲讽他们,干脆推了推慕孟珏。
“他们笑话你装像呢,这你也忍?”
以慕孟珏在家的脾气,直接拍桌子打人,今日来的人里,有他家也得罪不起的公子,他看了一眼挑衅之人,发觉此人被一堆人簇拥着,猜想到是徐府子弟。
想到临行前娘亲叫他万事先忍着,又将蹿起的火气压了下来。
“你是谁?我们来上学,不是来吵架的,我劝你最好别再招惹我!”
他话才说出口,徐家子弟便有人窃笑,“这人半点规矩都不懂。”
慕灵犀一直在留心观察四周,她早就发现讲桌后的对拉门欠着一条缝隙,里面隐约能看到人影。
这边吵吵闹闹许久了,那人也不曾出来,想必就是阿槟打探到的,是在暗中对他们进行“考核。”她也不晓得是出头帮那个蠢货一下,还是让蠢货继续丢脸。
她沉吟了一瞬,便站起身为慕孟珏出头,没办法,家里斗是家中,在外人眼里他们都姓慕,想来今日的表现这边会如数告诉祖父,她若不帮,最后无理的便是她。
于是她起身道,“这位兄台是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徐家人听了,立即反驳,“我把你看扁了?你们慕府是什么名声,商贾出身,换夫子的频率比周元外纳妾都勤,课业作的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书本里的知识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徐家弟子立即附和哈哈大笑!
慕孟珏被人当众揭了短,脸臊得有些抬不起头。从前得意扬扬四下往出说的糗事,在这里竟成了人家的笑柄。
慕灵犀神色不变,看来今日的考核就是用歇后语了,小意思。
她小小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笔匣开开合合道,“从前我和兄长课业不好,那是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现在不同了,有了名师指点后,我会让你们看到,什么是砌墙的砖头,后来者居上!”
“我看你是城门楼上的炮台,好高骛远!”
“你怎么敢说我不会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徐令辉是徐家子弟里文采最好,也是徐大学士的至亲子侄,是小一辈当中最得器重的。今日被一个小鬼给怼得接不上话,一时气恼地接不上话。
慕灵犀发现那个黑影离对拉门又近了,这人一直在偷听,丝毫没有阻止之意,便又道,“怎么不说话了?我看你是孔夫子搬家,尽是书(输)!”
付筠铭父亲是都转盐运吏,官职不高却是肥差,他本就大咧咧的性子又有点爱生事,能来徐府私塾本也是想好好学的,没想到被几个白丁弟子鄙夷他们八人是草包,心下不爽。
“我当挑事人多了不起,拿歇后语埋汰人。这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吗?”
曲元是这里父亲官职最低微的一个,但他父亲打听到一条极为不得了的消息,做徐学士的弟子是次要的,他们是要给一位了不得的贵人作伴读。
慕灵犀的察觉他也发现了,暗中人一直观察不动,可是在考验他们的能力?
如果在考验他们的口才,他也想到了一句歇后语。
他几次筹谋后他站出来到付筠铭身边,“我看主动挑事的人,是招亲招到了猪八戒,自找难堪了!”
慕灵犀见有人替他们说话了,便坐下来不再争辩。
有时候,出风头是不愿被人看低,太过出风头,便容易招恨,将机会让给他人表现,反正他的能力已经表现过了。
付筠铭见有人附和自己了,越发张狂,圆圆的双下巴挑了挑 ,“怎么样,吵架吵不过了吧?还要继续吗?”
徐令辉其实是授意来挑事的,见对方多人对付自己,气哼哼地坐回坐位上,让步道,“你们人多嘴快,算什么本事,咱们夫子考核看。”
付筠铭也坐了下去,“行行行,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刷!”对拉门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一走出来便对着慕灵犀还有付筠铭、曲元点了点头。
“不错,你们三个有胆识、也有正义感,能看出平日书本涉猎得也比较多,虽然此等行为缺少稳重,多少有些鲁莽,不过尔等都是少年吗,少年就该轻狂。”
徐学士笑着对三人点了点头,他对几个猛撞又无礼的行为非但没有批评,反而很是欣赏的做为让其它几个没有发言的少年后悔不迭。
苏清志暗自砸了一下拳,一脸后悔。
慕孟珏像傻子一样看向同来的几个伙伴,半点不懂他们为何如此表现,也不明白慕灵犀明明在学堂滋事,与同窗吵嘴,从前他如此,夫子就会训诫他。
可徐学士一副很喜爱的模样,亲自将她安排了首位,离夫子讲课最近的位置。
他暗恨得磨牙,却无能力为。
第一日的课堂很友好,徐大学士挑了一些奇闻做了见解,抽问了几个问题,十六个同学,慕孟珏成功躲过。
徐泰和年事高了,每日只上一个半时辰的课,但课后背诵内容以及书面要完成的课业极重。
慕孟珏成功混过第一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蒙上一层压力。拎着书箧向府外走时,他问一旁的苏清志。
“今日你为何做一副捶胸顿足的表现?”
苏清志是布政司参议之子,是八人当中出身最好的,为人也最为清高,他冷冷地撇了一眼慕孟珏,“你弟弟那么小,都懂得如何讨夫子喜欢,你又在我这里装什么象。”
慕孟珏一天被骂两次装象,将怒气发到慕灵犀身上,“臭小子,跟我藏心眼,用我当踏板是不是!”
他撸胳膊就准备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