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叹一口气,总觉得老天不会那么顺利让她斗垮楼姨娘。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酉时已过,全氏打着灯笼由周嬷嬷搀扶着找到刘家,见灵犀和拓跋颜二人独自坐在厅堂里,刘神医不在,神色一滞。
女儿怎么只和这个少年坐在一处,其他人呢?
“灵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全氏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语气里却有小小的质疑。
慕灵犀没想到娘会来,看身上落着雪,手里还抱着他的大氅忙起身去迎。
“娘亲,你怎么找来了?”
“外面下雪了,你走时没有穿戴斗篷天色又晚,娘亲不放心。”
慕灵犀挽住娘亲的手臂,将头靠在娘肩膀上,“就知道娘亲最好。”
拓跋颜一直觉得慕灵犀聪慧的不像是个孩子,看到她与娘亲时的样子,才能想到,他竟还有这么娇憨的一面。
他看了一眼刻漏,已经过了酉时,难怪全氏会担心,他好心解释道。
“神医今日高兴,酒喝多了,灵犀不放心便在这里陪了一会,叫夫人担心了。”
全氏听他如此解释,松了一口气,“是这个原因啊,那让周嬷嬷在这守着吧,你还小,熬不得夜,先随娘亲回家吧?”
慕灵犀几次开口,拓跋颜晓得他不愿让全氏知道安马厮的事情,贴心道,“我见外面下雪了,明日一早怕是路难行,我会叫天窠去你家取早餐。”
言外之意便是天窠回来,一早就会告诉她最新消息。
慕灵犀点头,对他会心一笑,“那就谢谢你了,我和娘亲就先回去了。”
路上,娘俩边走边聊,全氏将压了一下午的话问了出来,“灵犀,你祖父是什么样的性子娘知道,他怎么会突然给你这么多零用钱?”
慕灵犀不想娘亲晓得她在慕府被楼氏百般针对,只捡了好的说与她听,更不想让娘知道,昨夜一场大火差点害她被烧死,祖父也是劫后余生才想着对她好,让她这般肆意挥霍。
“娘,你可能不晓得灵儿有多厉害,私塾里一共二十名弟子,徐府嫡系子弟就有十二人,权贵子弟八人,夫子只挑三位做他学生,其中就有我一个,我给伯府挣了那么大的脸面,让祖父好好的扬眉吐气一回,自然是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了。”
全氏听了也是一脸的欣喜,“从前娘就晓得你记忆力好,没想到灵儿读书这般厉害,要是……”
要是男儿身该多好,话到嘴边她生生咽了回去,身后还有嬷嬷在,只是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慕家世代男丁皆不会读书,你能如此争气也难怪你祖父疼你,如此娘便放心了,只此一点,不许累到自己,娘不在你身边,你又这般年岁小,要是…”
她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了。
慕灵犀晓得娘又想到伤心处,于是抓着娘的手紧了紧,“娘,会很快的,很快我们一家便能团聚,相信灵犀。”
全氏觉得自己好无能,不能给女儿们富足的生活,还要小小的女儿担心自己,忙擦拭了眼角,将灵犀揽进怀里,将风雪挡在大氅外面。
“明日大年,娘也给你们姐妹准备了礼物,咱们回家。”
乡下的年节礼很热闹,天未亮,全氏手里拿着胭脂盒来到两个孩子身前,在他们额头一个点了一个小小的红痣,新年在额头点福痣,是祈求佛祖保佑孩子一年平安顺遂的象征。
两个孩子枕边分别放了两身小衣,在衣服的领口绣着不同的图案,慕灵犀的是翠竹纹样,慕盼犀的是蔷薇花,每一针一线皆是全氏亲手绣上去的。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套上袄子去了灶房,二十三糖瓜粘,要拜祭灶王爷的日子,往年日子过得紧巴,饭都吃不饱,这么多年也没有拜祭过灶王爷,今日全氏亲自下厨为两个孩子做糖糕。
慕灵犀心中惦记着事情,醒来就发现娘亲为她们四姐妹准备的礼物。
二姐、三姐睡过的地方同样准备了新衣,她愣怔片刻心下自责黯然 。
这么些时日过去了,二姐三姐还是没有找回来,不晓得是姑姥姥不放人,还是消息就没带过去,她打算这边事情安定一些不行亲自到徐州寻人。
庄上,一早便有人家放炮竹,虽然不是正式大年节,好人家还是会给孩子买回炮竹供他们玩耍,慕灵犀发现自家中也有一挂鞭炮,不由得莞尔。
娘亲好似真的将她当成男孩子养了,即然如此,她便从灶爷台上取了一根香烛出了大门。
远远地,就看到天窠高大的身影向他这边走来。
慕灵犀忙将炮竹挂在围栏上跑过去,“天窠!”
天窠性冷,没有那么多情绪,调查到了什么便讲了什么。
“慕小公子,你找的人寻到了,那人确实是安府的马厮,只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为什么楼氏放了他们的身契,还给了一笔安置费用让他们离开商都都不明白。他原本要回老家投奔亲戚,途经一处破庙遭遇流寇,身上银钱被抢光,如果不是装死,如果不是事先将小儿子藏在破庙的佛像里,他们也死于流寇之手,我几次追问,此人不像说谎。”
慕灵犀手中的香断成两截掉到地上。
“是啊,楼氏要是这么容易就让我找到错处,她也不会在慕府安稳过这些年了。。”
她垂首敛眸,思索应对之策,如今也算是拿捏到了楼氏的把柄,要如何利用还要好好斟酌。
她要利用这个机会,让楼氏在祖父的心里彻底失去信任才行。
天窠取了早餐离开后,她似无事人一般,再次取了一根香烛,将炮竹给点了。
噼里啪啦的炸燃声在大门前响起,看着火红的烛皮四散,她眼中闪着坚定的光。
“楼氏,天底下没有天衣无缝的墙,你也不可能计划处处完美。我不会急于求成,但我会一点点瓦解你在祖父心中的信任,一点点剥夺你在慕家的权势。你不是想弄死我吗,那咱们就拉开序幕,看看最后是谁先下场。”
再回慕府路上,慕灵犀脸色再恢复以往平静,静静地坐在马车里,像个瓷娃娃一般只有持重与坚毅。
大武见小主子一路都没有说话,怕她是因为坐车不舒服了,出声询问,“主子,您还好吧?”
“无事,只是思量如何让楼氏自乱阵脚,让祖父晓得这一切。”
大武见主子在想报复大火之事,同仇敌忾道,“这事简单,楼姨娘能雇人做恶,我们就学她也雇人下黑手。”
“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