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作戏

第95章 作戏

洪天擢看了这个动作,忽然想起自己在琼府时给赵铭道设了鸿门宴,结果这家伙捆了一身火药去,今日敢来这里,莫不是又捆了一身来。他本就是丁魁楚的亲信,于是立刻上前一步,低声在丁魁楚耳边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丁魁楚一听,吓了一跳,他本就是个胆小的人,一听赵铭道可能是个炸弹,立刻就要离开这里,幸亏洪天擢在一旁,好容易拉扯住了,洪天擢说:“首辅大人,今日怎么也要保住这厮性命呀。”

“本官就没有想杀他!”丁魁楚心里那叫一个委屈。

作为一个贪官奸臣,丁魁楚在听闻广州失陷后,不是去保护天子,而是收拾这些年在广东贪污得来的金银细软就溜走,当然,他想保护天子也没用,因为永历比他跑的更快。

又听闻广州光复,而且击退清军的是琼州兵,他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弄清楚原委之后立刻赶来广东,在丁魁楚看来,抓住赵铭道这支敢战之兵作为自己的政治资本,未来才会有个好结果。

当初拥立永历天子的时候,首辅位置是没有经过其他阁臣提名的,所以有自封的嫌疑,因此很多官员对他态度很恶劣,张家玉就是其中之一,瞿式耜也是多有微词,而在朝廷,威胁最大的就是瞿式耜,而自己与他的差别就是,瞿式耜手里有兵,自己手里没有兵,原先的广州兵不是在赣州覆灭,就是在粤北不听命令,丁魁楚见张家玉等为难赵铭道,其实挺高兴的,出手保他,也算是结下恩义了。

稍稍安抚了一下情绪,丁魁楚轻咳一声,说道:“肃静,都肃静!”

丁魁楚到底是朝廷的首辅,无人胆敢违逆他,待安静下来,丁魁楚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赵将军不畏艰辛,孤军与清虏作战,光复广州,战功赫赫,诸位不可以罪杀之!”

“哼,首辅大人,此人戕害士绅,该如何说?”张家玉用拐杖敲打了一下地面,问道。

赵铭道却是站了起来,既然丁魁楚要保自己,那么只需要给他一个理由和台阶也就是了,赵铭道慨然说道:“诸位大人,卑职可没有杀士绅,卑职杀的是逆贼,是汉奸!

那些罪官,先侍绍武伪朝分裂大明,是犯上作乱的叛逆,叛逆之人国法难容!而后清军占领广州,这些人剃发仕清,不知廉耻,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汉奸走狗,逆贼汉奸,一罪即可灭全族,二罪并存,还用多言吗?”

“是否有罪,也该禀明朝廷,由朝廷区处,怎是你一个人可以断其性命的?”陈邦彦厉声质问。赵铭道哈哈一笑:“朝廷?朝廷当时在哪里呢,卑职联络朝廷了,联络不上呀,你们一个个说卑职残酷虐民,残害士绅,若真的是那样,卑职一个月前就这么干了,怎么你们不出现,如今鞑子打跑了,你们才现身,这么长时间,你们干什么去了?广州失陷的时候,你们又干什么去了?”赵铭道大笑道。

“你你你........。”一众官员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丁魁楚暗赞赵铭道口才了得,见他压制了众人的气焰,于是说道:“本官以为,方才陈邦彦大人一句话至为允当,是否有罪该交给朝廷议处,断不可私自处置,如今天子远狩,赵将军先行回去,待本官禀明天子,与诸阁臣议论之后,再行处置。”

待众官退下,丁魁楚和洪天擢留在堂内,丁魁楚宽慰到:“赵将军,你有你的难处,本官是知道的,但诸同僚也是如此,你可别记恨,大家还要通力合作呢。”

赵铭道点点头说道:“恩相说的极是,卑职谨遵教诲。”

“好,那你便先去吧,本官在这府衙备下晚宴,贺你光复广州。”丁魁楚笑着说道。

赵铭道告退,回了海珠石码头,进门就问:“化闻呢,把东西取来了么?”

曹化闻指着房中的箱子,说道:“都是取来了,十万两白银和诸多物件,请将军点验。”

“啥,这里是十万两!”杨彦迪一听,打开了箱子,果然是白花花的银锭,他抓起来掂量一下,不舍说道:“将爷,总归不能因为那才酸菜缸子骂了您几句,您就拿这么多钱堵他们的嘴吧。”

赵铭道笑了:“要是能堵住他们的嘴巴,别说十万两,五十万两我也愿意掏,这些钱是用来贿赂咱们首辅大人的。”

“将爷.......你不是说丁魁楚是个不可靠的奸贼么,让我着人日夜把府衙看管起来,看他是否与鞑子联络,怎么还送钱给他。”杨彦迪小声问道。

赵铭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人家是首辅呀,权势滔天,咱们弟兄想升官掌权,还要靠他呢,彦迪,我一个小小的参将就能击溃满清入侵广东的前锋,若哪日我成了提督,岂不是能光复一省匡扶社稷呀,若咱有了岳爷爷的权柄,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也不无可能呀。

男人不能不掌权,越想做大事,就越要掌权!”

“可他是奸臣!”杨彦迪不服气。

“今你在正堂外可听的清楚,骂我要杀我的哪个不是忠臣,他们也不给咱们机会呀,奸臣怎么了,奸臣只要为我所用,也要用。再者说,现在大明朝廷人人认为我是奸臣,小奸臣找大奸臣嘛,合情合理。”赵铭道笑呵呵的说道。

赵铭道一边说,一边装扮,正巧陈上川也来了,看赵铭道把一捆竹子扎在身上,问:“将军这是要去负荆请罪么?”

“是啊,陈先生有何指教?”

“所谓请罪,首在心诚,要肉袒负荆,才能请罪。”陈上川指点到。

“肉袒?”赵铭道不解。成义笑呵呵的说:“大哥,就是光着腚。”

“非也非也,赤裸上身即可。”陈上川正色说道。

“那好办,不就是脱了上衣么,咱这一身腱子肉,不怕别人看,说不定哪个小娘子看了,还要投怀送抱呢。”对于自己的身材,赵铭道是很有信心的。

“不可不可。”曹化闻见赵铭道要脱衣,连忙阻止,说道:“将军,刚才您已经装了肩部受伤,一赤裸上身,岂不是露馅了么。”

赵铭道点点头:“也是,也是。”

待到了时间,赵铭道命人抬着银箱和礼物,去了府衙,进去之后,远远瞧着丁魁楚竟然在廊下等待,走的慢了些,酝酿了一下感情,仔仔细细回忆了看发丧时孝子的哭相,心里多少有了底,但怎么也流不出眼泪来,幸好早有准备,赵铭道从怀里取出沾了辣椒汁的手帕,往眼睛一擦,登时流泪不止,忽然噢的一声,大哭起来,飞奔过去,直接抱住了丁魁楚,哭喊道:“恩相啊,恩相,卑职该死啊,卑职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