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别样心思

第118章 别样心思

“哦,竟有如此把握?请朱公说说!”赵铭道诚心请教。

朱容藩笑着解释:“将军且想,以刚才王应雄的表现,就算不信了咱们,也是心里打鼓,不敢全信他瞿式耜,只要他有一丁点怀疑瞿式耜,就不敢直接发文去问。”

“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天子安危呀!王应雄要是直接去问瞿式耜是不是把持朝政,是不是控制行在,岂不是告诉瞿式耜皇帝传了衣带诏吗?谁能保证瞿式耜不会戕害天子,另立新君?

所以呢,王应雄只敢旁敲侧击,但只要旁敲侧击,瞿式耜就一定会说你我的坏话,要求王应雄限制我们,甚至除掉我们,可越是这么说,越是坐实了这衣带诏是真的。越证明他瞿式耜是逆党。”朱容藩信心十足,骄傲说道。

赵铭道想了想说:“可若是王应雄写信问其他官员呢?”

朱容藩却是笑了:“问也是白问,因为诸官员只会说瞿式耜的好处,问的越多,王应雄越是不信。”

“嘿,这又是什么道理呢?”赵铭道更是迷糊。

朱容藩说道:“只因为他瞿式耜是忠臣呀,赵将军许是不知,这瞿式耜自幼明志,千古做完人,是士大夫之中最为清介俭固之人,做官做人都是旁人挑不出毛病的,而且行在到了桂林之中,他确实也稳固了地方,维持了局面。

而王应雄发函去问各部官员,那些官员又不知道他的目的,只要与瞿式耜无仇的,也就不会说他的坏话,反倒是因为不明王应雄的真意,只能稳妥求全,说些赞颂之言。赞颂的越多,王应雄就会更认为朝政被把持,逆党在扩张。”

说到这里,朱容藩笑道:“老夫建议将军给马吉翔马大人去信一封,若王应雄写信问他,就请马大人也把瞿式耜夸赞一番,如今谁不知道马吉翔为瞿式耜所厌,如果马大人夸他瞿式耜,王应雄就更怀疑了。”

赵铭道听他说的头头是道,细细思量也不见有什么破绽,也就应下来,但转念一想,说道:“可若王应雄一边对付瞿式耜,一边给咱们捣乱呢?”

“这不可能!”朱容藩立刻说道:“将军试想,他给咱们捣乱,灭了你我,也不过得一镇之兵,可若是他把瞿式耜斗趴下了,那就可以执掌朝局了,孰轻孰重,王应雄分不清楚吗?这个人虽然也算忠心,但士大夫那股子争权夺利的臭毛病他也有。

其实这件事对他王应雄来说,也是一条不归路,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被瞿式耜信任了,所以就算这件事他发现是假的,也未必戳破,为了不失去权力,或许还想着将错就错,真的夺了瞿式耜的权柄呢。

只要他有这个心思,那就得仰仗咱,清君侧靖国难,靠的可是兵马呀!”

赵铭道这才明白了,王应雄但凡有一点怀疑,就只剩下了两条路,要么跟着朱容藩一条道走到黑,要么得罪瞿式耜,落得一个解职夺权的下场,权力的味道实在太甘美了,吃到嘴里就难吐出来,这一点赵铭道深有体会。

“王应雄这件事能做到这一步,朱公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如今天气不早了,朱公还是休息吧,不打搅了。”赵铭道笑着就要退出去,却是被朱容藩拦住,朱容藩说道:“将军且慢,王应雄是解决了,可献贼余孽就在綦江,是剿是抚,还是得将军拿主意呀。”

赵铭道脸上挂着笑,心道朱容藩这家伙肯定有自己的心思,但是他老奸巨猾,此时还看不出什么来,赵铭道叹息一声:“实情究竟如何,还未完全掌握,我也是拿不定主意,朱公可有方略?”

朱容藩连忙说:“老夫以为,剿不如抚。”

赵铭道见他有意要抚,虽说他也是这般意思,但为了试探朱容藩,反着说道:“可是下面人说,清军已经越过了重庆,与我琼州镇把献贼余孽夹杂綦江,进退不得,哪怕坐山观虎斗,也能灭得献贼,到时候又是一件大功劳呀。

而且,我琼州镇是援剿四川,而献贼又刚杀了曾英,为四川武人所恶,咱们要抚,却是寒了主军之心,咱们客军也不好做呀。”

朱容藩摆摆手:“不不不,将军此言差矣,坐山观虎斗,那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举,献贼虽恶,到底是汉家武装,在湖广,朝廷抚大顺军抗清已是成例,这珠玉在前,咱们有什么不能做的呢,与鞑子一起夹击献贼,绝非社稷之福呀。

况且,献贼多年横行,所余定然是积年老贼,战力强横,若能朝廷所用,为将军所用,岂不是实力大涨?反过来,若坐视清军灭了献贼,你我抗虏,独木难支呀。”

“原来门子在这里。”赵铭道心里明了了朱容藩的想法,这厮到底是不想为自己所制,寄人篱下,若能招抚西军,就可以在西军与琼州镇两方之间捭阖,他这个巡抚倒是实至名归了。

但是赵铭道不准备戳穿朱容藩,就算是抚了西军,人家也是四川主军,无法直接并入赵铭道的琼州镇,想要统御西军,还是要川东巡抚这个牌子。他朱容藩这个提线木偶能不能剪断自己脑袋后的操控线,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事成之前,这块牌子不能砸了。

“那巡抚大人就派人去问一问,总归咱们不着急,且看他西军急不急。我这边也派人多番侦查,弄清楚西军和鞑子的动向和实力,咱们还是谨慎一些,既不能被蛇咬,也不能被老虎吞。”赵铭道微笑说道。

“是是是,将军说的是,那老夫就动手操持这件事了?”朱容藩见赵铭道松口,很是高兴,问道。

赵铭道抱拳:“有劳朱公了,从前咱们有许多误会,但未必不能一条心干一番事业呀,你我捐弃前嫌,文武相和,天下何人可制呢?”

“哪里话,老夫与将军有什么前嫌呢。”朱容藩道。

“朱公如此说,我也就放心了,告辞,告辞,请朱公安歇。”赵铭道退下了。

朱容藩冷哼一声,说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赵铭道呀赵铭道,早早晚晚本官要报你羞辱劫掠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