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无需歉疚
惨烈的爆炸声在缺口处响起，驮着炸药的马匹当即被炸的粉碎，骨肉和车辆的残渣横扫了周边，爆炸的核心处炸开了一丈方圆的大坑，把周围的一切抹平横扫，激荡的冲击波四散开来，夺走的不知多少人的性命，绿营兵或者他们的亲属，在爆炸面前根本毫无分别，生命在黑火药的能量释放下也是那么的脆弱。
这声爆炸就是全面进攻的号令，在山口附近，赵铭道不再隐藏，号令身边的亲卫营列队冲击而下，而在敌营面前摆成了空心方阵的步营也开始变阵，向着缺口处压去。
当爆炸发生的时候，这支西宁绿营已经完全崩溃，他们随着亲属四散而逃，丢盔卸甲，唯有外围那支由主帅亲自统御的骑兵还保持着建制，但是当魏王大旗竖起，又有一支兵马从山口列阵冲出的时候，西宁副将也自知大势已去，统帅骑兵向着另外一处甘肃绿营营寨靠拢。
明军士兵漫山遍野的抓俘虏，占据了关公庙，而当赵铭道在亲兵的护卫下进入这座营寨的时候，却看到了刚刚立下大功的阿加，他没有任何兴奋的模样，反而蹲在一具尸体旁边黯然神伤，那尸体虽然穿着清军绿营的服饰，但是赵铭道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初自愿报名跟随阿加执行任务的陕西籍的老兵，老兵倒卧在地上，身下还有一声声哭泣传来，赵铭道亲手掀开了老兵的尸体，下面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吓的已经不成样子，而老兵的身上则插着两根箭矢，一箭射穿了大腿，一箭射穿了后心。
“他就是个笨蛋，我们两个约定好，各扔三个手榴弹，制造混乱，让缺口处的人逃散一下，以免点燃马上炸药，炸死太多寻常百姓，可是这个笨蛋点燃了马上炸药之后，却看到这个孩子吓傻在当场，又去救他，被工事内的清军射了两箭........。”阿加双眼无神，絮絮叨叨的说道，继而对着自己抽嘴巴子起来：“都他妈的怪我，是我烂好人，觉得突然引爆炸死那么多普通人不落忍，非要扔什么手榴弹，要不是我乱发善心，这老兄弟就不会死了！”
赵铭道拉住了阿加的手，说道：“阿加，不要这样，你是个人，只有那种灭绝人性的畜生才不会顾惜老百姓的死活，你做的对，他也做的对，我不会怪你优柔寡断，更不会怪他妇人之仁。
当我同意你的计策时，我就知道会炸死炸伤很多绿营亲属，可是那又怎么样，如果不这样，我们就要硬啃这些工事，会死很多自家的弟兄。战争的不顺利也会让更多人死于战争，总会有牺牲的。只要我们是胜利者，这些责任就要由负隅顽抗的绿营将领来承担，起来吧，阿加，你做的很好，我知道你们这些西南的山民多半信仰佛教，但我们汉人有句话，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我们杀人是为了更多人活命，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不要过多的苛责自己。”
阿加迷茫的眼睛里多了一丝亮光，他站起来的时候抱起了孩子，问道：“殿下，我可以收养这个孩子吗？”
赵铭道笑了：“当然，阿加，这是善良的，如果找不到这个孩子的亲属，你可以收养他，如果他还有父母，我建议你把他还给他们。”
“我要收养他，我会收养这个孩子，让他跟着老张姓，做他的儿子，老张为救这个孩子死了，他的灵魂就会在这个孩子身上延续下来........。”阿加说道。
赵铭道微微点头，轻拍阿加的肩膀：“好吧，我同意你的说法，去做吧。”
击溃了关公庙的甘肃绿营守军，赵铭道所率领的主力就算是真正翻过了陇山，进入了狭窄的汧水河谷，这使得河谷之中的甘肃绿营阵脚大乱，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前路被堵，精锐的军队都被抽调去攻打五里坡，而后路也被切断，现在薄弱的腹心位置又杀来了一支敌军，而各标各镇还都拖家带口。
甘肃绿营各部的第一反应就是收缩，有些营寨靠在了一起，相互扶持，而靠近陇西县城和汧阳县城较近的人则进入城市躲避灾祸，各类牲口牛羊扔了一地，只为了保住性命，赵铭道则没有着慌进攻，他一方面派遣斥候向南北两个方向打探，摸清楚实际情况，一方面继续催促炮兵快点抵达战场。
拖延了一天一夜，两个目的基本达到，有四门火炮拆解运到了战场，弹药也是充足的，而赵铭道留下一个营看守关公庙，另外派三个营看住陇西县城，防备县城的清军出城捣乱，他本人则亲率两个主力步营外加跳荡营、炮队南下，绕开了一处以千户所城为依托的营寨，直接攻击一处名为东阳镇的敌营。
这座营寨位于汧水的拐弯处的平地上，三面被汧水包围，地处高台之上，只有一面可以进攻，原本的镇子就修筑了一些工事，现在更是被大规模的加固加强，可以说易守难攻。
赵铭道之所以选定这里为首要目标，主要原因就是这是甘肃绿营在山谷之中兵力的最强一支，甘肃巡抚周文叶的标营和甘肃临洮镇的一支，虽然被抽调了一部分支援五里坡，但主要是骑兵，营寨之中仍有三千七百多精锐，更重要的是，这支兵马没有亲眷，可以说肆无忌惮。
甘肃抚标当初是在西安成立，多是招抚的顺军兵马，出镇甘肃，亲眷都在关中，而临洮镇靠近陇山道，当初甘肃全省绿营东移的时候，早早就过了陇山道，进入了关中，因此全军上下没有亲眷随行，也就没有后顾之忧，因此直接杀掉了赵铭道派遣去的使者，要与明军决一死战。
枪打出头鸟，赵铭道收拾的就是这种硬茬子，而且周文叶虽然在甘肃事事受满洲将领额色掣肘，但到底是甘肃巡抚，是甘肃绿营的第一号人物，打掉了他，象征意义就很明显，赵铭道可没有一个一个堡寨打过去的念头，打蛇打七寸，周文叶既是蛇之七寸，又当出头鸟，自然第一个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