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我就想不通了,你怎么就这么烦我呢?你说我哪不好?我改还不行么?”罗靳策马追在陆离身侧,扯着嗓子嚷道。
陆离冷着脸不答话,罗靳身子一轻,踏着马鞍足下一蹬,陆离身后一沉,接着一双手臂从腰侧缠上来,罗靳口中呼出的热气吹进耳洞,“你说咱俩都深入了解过了,你怎么还这样呢?一点都不热情,你就不能学学咱们教主。”
陆离一手扯着缰绳,一手去掰罗靳手腕,暗中使力。罗靳咧着嘴,罗靳内功本就比陆离深厚得多,陆离一手铁定是拧不过他两只手,一时占了上风,眉飞色舞,“你这可是翻脸不认人啊,我要是个大姑娘,咱俩这也算生米煮成熟饭,下一步就要娶进门了。”
“闭嘴。”陆离不再去掰罗靳手腕,嘴里吐出两个字。罗靳眼珠一眯,下巴搁在陆离肩膀上,歪着脑袋瞧着陆离刚毅的侧脸,“小梨儿,小时候不是你成天追在我屁股后面说要娶我的么,让你爽得时候不也揪着我不让我跑么,我干你的时候你那小腰扭得也挺来劲啊,怎么一回过劲儿你就这样呢?”
陆离目露凶光,猛地勒停马儿,“罗靳,你是不是皮又痒了。”罗靳下身拱着陆离后腰,“我对你那么温柔,你再瞧瞧你,老子肠子都快被你那根铁杵捣烂了。”陆离一手捋过罗靳后脑,两腿紧紧夹着马腹,偏过身,将罗靳朝前一拽。
罗靳顿时屁股离开马鞍,身子朝马儿侧腹滑滚,陆离手臂一伸,拦腰擒住罗靳,狠劲一抛,罗靳人已横在马背上,撅着屁股,大头朝下。
“诶!我说你干嘛呢,光天化日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罗靳扭过头,笑得一脸荡漾,一点都不走心。“啪!”一声响,陆离一巴掌狠狠甩在罗靳屁股上。“诶呦!疼死我了!别打了,我错了还不成么,陆大侠饶命啊!”罗靳呜嗷一声嚎,脸色煞白,冷汗潺潺。
罗靳这回可不是装得,是真疼啊!陆离下手一点都不留情,冷声道:“抽你也是应该的!”罗靳哀嚎阵阵,陆离一手驾着马儿沿着小路慢悠悠地走,巴掌声与马蹄协调一致,可落在屁股上的力道却越来越轻。
陆离手掌落到罗靳屁股上,不动了。罗靳感受着陆离掌心热烘烘的温度,记吃不记打地又转过脑袋,“心疼了吧。”“啪!”又一巴掌。
东方陵长睫抖了抖,正瞧见莫凌恒进门。莫凌恒快步走到床边,问道:“醒了?”东方陵点点头,莫凌恒转身斟了杯热茶,抵到东方陵唇边,“你好生养病,有什么事,我会处理。”
东方陵瞧着莫凌恒脸色,眉宇间笼上一层愁绪,“怎么了?”莫凌恒低声道:“没什么,罗靳跟陆离又跑了。”东方陵闻言扯起嘴角,“又不是第一次。”莫凌恒点头笑道:“是啊,又不是第一次了。”
东方陵道:“你敢说你没想到罗靳会把陆离放走?”莫凌恒道:“我自然想到了,只不过……”东方陵道:“怎么了?”莫凌恒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走就走,竟然连带着值钱的玩意都给带走了。”
东方陵眼底笑意更盛,“呵呵……有你这样的教主,他们这么做,也不出所料。”莫凌恒替东方陵掖严实了被角,“这事怪我。”东方陵猛地捉住莫凌恒的手,缓缓道:“我的就是你的,你难道还有所顾及?”
莫凌恒捋下东方陵的手掌,“我之所以不想让你与浑天教牵扯太多,你知道我怕的是什么。”东方陵道:“你还是不信我。”莫凌恒摇摇头,“以你现在的武功,远远不够。你这病来的也是时候,武林大会日子已定下,杭州内四堂已动身前往华山,我明日便出发。你留在长安,等我回来。”
“启禀陛下,监察院齐总司到了。”宦官躬身禀报。北堂煜理襟起身,眉宇之间染上一丝笑意,“快传他进来。”
高大英武的身躯于门口闪现,步伐稳健,面容坚毅,单膝跪地干脆利落,“臣,齐逾明,参见陛下。”北堂煜视线在齐逾明身上一掠而过,走下高台,朝门口望了许久,脸上笑意尽褪,“安然呢?”
齐逾明沉思答道:“臣刚至长安,不敢有分毫耽搁便来面圣。至于安然,同样有要事缠身,令臣带句话给圣上。他说若有闲暇之时,必定会来见您。”北堂煜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要事,不愿见就不见,朕这个表哥在他眼里还不及那个无亲无故的东方陵。”
安然一入东方府,东方陵正坐在正厅之中,已候多时。安然开口便道:“莫凌恒他当真一个人走的?你连拦都没拦一下,就让他一个人走了?!”东方陵瞧见安然,脸色霎时阴沉了几分,“你这消息真是越来越快了。”
“什么消息?我将近长安,正巧遇上莫凌恒,我见他独身一人,朝着华山去了,还当你俩闹了什么别扭。”安然见东方陵眸静无波,深深呼出一口气,又道:“武林大会绝非他一人可成事,你怎就能听他之言,老老实实地守在这长安等他!”
东方陵道:“你刚到长安,本该去见宫里那位,又为何急匆匆地跑来我这?”安然一口气堵在喉咙,“你分明就是在等我,还问我为何来你这。”
东方陵道:“先坐罢。”安然一掌按在桌上,缓缓入座。二人久久未言,安然将压不住燥气之时,门外又走进一人,安然定睛一看,起身恭敬拜道:“段先生。”
段明羽瞧见安然,扯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模样,答道:“还叫什么先生。”东方陵道:“也是,应改称宰相大人。”安然抬起头,满脸诧色,“宰相?表哥怎么可能知道先生是珍珑山庄的人……”
段明羽顾自落座,看向东方陵,东方陵缓缓道:“我告诉北堂煜的。”安然眸光一沉,亦缓缓入座,“看来我们今日要谈之事,非同小可。”
东方陵朝段明羽问道:“沈俊彦近日可有什么动静?”段明羽道:“他要去武林大会,自然是要告病在家一段时日。”东方陵道:“宫里那位呢?可还老实?”
段明羽扯起嘴角,“这武林大会,应是等不到朝风阁主亲自现身了。”东方陵点点头,视线投向安然,“你可准备好了?”安然道:“你怎就肯定表哥会把朝风阁交给我?”
东方陵道:“并非交给你,而是交给我。”安然脸色微变,抬眼看向东方陵,“我早就说过,他在乎我,不及在乎东方玄的万分之一。你就是朝他要这天下,恐怕他都会拱手让你。”
段明羽笑着打断安然,“此言差矣,你果然还是不够了解北堂煜这个人啊。”东方陵道:“江山、玄儿,在他眼中,唯有这两件事,绝对不会放手。”
安然道:“你想让我做什么?”东方陵道:“其一,武林大会之上,坐回本该属于你的位置。”安然道:“让我替你抛头露面,我凭何答应?更何况你当初应允我之事,现在又要如何兑现?”
东方陵道:“既然你知朝风阁早晚会回到你手中,当时为何还要帮我?”安然道:“我不想活在表哥铺好的路上。”段明羽道:“北堂煜下一步,需要一个儿子。”
东方陵道:“北堂煜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而他信任之人,只有你,安然。”安然道:“他将我身上的勾魂蛊留到现在,等得就是这一天。”东方陵道:“我能断了他对你的最后一分控制,解了你与齐逾明的蛊毒,如此兑现诺言,你可满意?”
安然瞳孔骤缩,“你怎么可能知道解蛊的方法?”东方陵道:“你只需告诉我,解还是不解。”安然目光坚定,“自然是解。”段明羽在一旁持起玉杯,袖口之上的两眼迎上东方陵的视线,二人眼中皆带着得逞般的笑意。
安然缓缓道:“既有其一,这其二,你又要让我做什么?”东方陵深深吸进一口气,沉声道:“这第二件事,是问你在罗靳身上的追踪蛊,可还能抓得住他?”
安然眼皮一跳,“浑天教那不省心的左右护法又跑了?”东方陵点点头,安然道:“自然抓得住,可抓住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东方陵道:“让罗靳回他的药谷替我寻一味药。”
安然拧眉,“什么药?”东方陵缓缓吐出两个字:“忘情。”
段明羽忽地放下茶杯,在寂静室内发出不大不小地一声脆响,“绝情深情不过一念,人有癫痴嗔怨,故才受七情六欲苦痛折磨,可若忘了情,这人,可还算得上是个人?”
东方陵眸中晦明不定,段明羽站起身,走到东方陵身侧,手掌按在东方陵肩头,五指捏紧,“你我相识多年可谓挚友,老友奉劝你一句,如若当真放不下,何不静心思量,究竟谁才能同你长伴余生。”
东方陵伸手按在段明羽掌背,眼底溢出一丝柔情,字字镌刻在心,“莫凌恒。”\\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u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