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也,阳谋也

“他伤害你了么?”颜辛朗回过神儿来,上下看了眼芦影,满是担忧。

芦影看着他深沉的眼睛,抿了抿嘴唇,“没有啊,他应该只是路过,虽然是在我们这边路过。”话音越来越低,她想不出江先生那样一个老顽童一样的人为什么会是那个年轻俊美的宫蛮国王子。

路过?骗鬼去吧!可他既然敢以本尊出现在南疆境内,是为了什么呢?偏头看了一眼芦影,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她既然知道芦影是自己的妻子,又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还是说他的目的并不在此。

“将军!”幕帘外突然传来一声禀报,颜辛朗敛去心神,在塌边坐下,提声唤人进来。

“出什么事了?”看着单膝在地上的李塍,颜辛朗抬手让他起身,拧眉望着他,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定然不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李塍抬头瞟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女子,面容秀美倒是一位佳人。看颜辛朗没有避嫌的意思,抬手将一封帛书呈了上来,“宫蛮国发函要求休战,说是要与我天朝谈判,一行人已经于昨日出发前往京城。”

颜辛朗揭开那帛书果真是要求休战,可他们既然已经准备了这么久的时间,怎么会轻易放弃,将那帛书收好,看着站在一边的李塍,“有什么消息?”

想起探子来报时的表述,不禁拧起眉来,“探子来报说,那宫蛮国早已被那南宫子苏掌控,老国王不过是一个空架子,国中一切大事是由南宫子苏一人做主。”真是想不到,那南宫子苏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龄,竟然已经运筹帷幄,牢牢将一国掌控在手中。

“如此说来,这休战的指令也是由他下达的。”颜辛朗看着手里的帛书,两条眉毛拧在一起,难以解开。既然如此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放了影儿,而不是抓去作人质,以此为要挟。可,似乎又并非如此简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看着手里的帛书,他不禁默念出声。

“将军?”李塍没有挺清楚颜辛朗说得什么,挑眉看着他面露疑惑。

“嗯?”颜辛朗回过神来,朝着李塍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你就去安排一下,除了必要的守卫之外,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但是巡山之事还是不可懈怠。”

李塍拱手抱拳,点头离开。不知道这次南宫子苏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竟然会选择谈判,虽是不理解,但这样做自然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于国于家都是一件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李塍离开,颜辛朗双眉拧起,起身往桌案的方向走去,伸手摊开放在桌上的地图,天朝自开国以来,一直独大,历代国君奢靡成性,为君者不能下知民意,朝中积弊久已,南涝北旱一年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弃园离家,外出逃荒。

如今的皇帝老迈,又纵欲过度,不晓得何时会撒手人寰,身边的几位皇子们也自幼也染了一身陋习,嫖妓,强抢民女的现象比比皆是,早已是失去民心。所谓的天朝,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三月前的那场内乱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若是没有内鬼,他宫蛮国怎么会轻易攻进皇城?

若是他颜家世代忠良,受高祖恩惠,现在的他早已抛下一身的枷锁,与心爱之人远走高飞,游览世间大好河山了。

看着地图上描绘的群山,抬手扶额,这南疆山脉就是天朝与宫蛮国的天然屏障,如今宫蛮国已经用了近乎半个世纪的时间将其暗中打通,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突然放弃呢。摩挲着下巴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双眸紧紧盯着桌案上的地图,却是没有任何焦距,“这样的话,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芦影从木塌上坐起身来,撑着塌面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去,看到认真的神色,那样子好迷人,这个时候的他忘记了周围一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眸深邃无法琢磨,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挪动身体,伸长了胳膊颤抖着手指摸了摸自己被包扎好的脚,还是好疼啊。拿起方才被弃在床边的引蛊草,不禁蹙起眉来,它的叶子已经开始慢慢变红,若是再不尽快熬制成药,就会因为氧化而失效。

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因为包扎的关系,已经严重肿胀的脚完全塞不进鞋子,只能是脚尖伸进去一点,扶着床栏,小心地蹭进去一些,将那株草药捂好了搂在怀里。蹑手蹑脚地往外面挪动。

他既然在思考战事,还是莫要打扰他,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将药熬好了,引出他体内的蛊虫。

“干什么去?”芦影刚磨蹭到帐门口,就被颜辛朗开口唤住,虽然说他在想事情,可也不至于成了睁眼瞎。这么一个大活人从眼前飘过都看不到。在芦影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过来将她抱起来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将她圈在椅子与自己之间,低头深深看着她,眼中满是严肃,“瘸着条腿还想乱跑?”怎么就这么不老实呢!

芦影将手里的引蛊草小心地碰到颜辛朗面前递给他看,“你看,它开始变红了。”

颜辛朗挑眉看着她手里的药草,伸手碾了碾那红色的叶子,也不见有血色出现哪,看了她一眼,满是不在意,“变红了又如何?”

芦影从他手下抢回那饱受折磨的草药,低头小心地包好,声音中满是紧张,“再这么下去,就会完全失效,也就不能引出你体内的蛊虫了!”

“既然它愿意住,就住着好了,管那么多做什么?”颜辛朗却是不以为意,松了松肩膀,眯着眼睛看着她,“你很担心我啊?”

“当然担心了!我是你的……你的……”芦影脸颊上突然晕起一层淡淡的粉红,怎么也说不出那个字。

“我的什么?”颜辛朗却是不依了,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她逃避,是,他承认自己小人了一点儿,趁人之危,可他就是想从她口中听到那两个字,那个昭示他们关系的字。

芦影低着头,只觉得自己脸上身上很热,而颜辛朗的目光更让她慌乱无处遁形,声音低低地像是蚊虫的嗡嗡声,“你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