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快要抓住她的手腕时,鸿雪的动作突然停住了,愣神般的突然将头转向晟月。他的心口突然一震,理智才有所苏醒,立马离她有了一段距离。这时他才想起一个问题,她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颊有着两道血痕,在她白暂的皮肤上触目惊心,明明记得在他离开之前,她是好好的,可如今是怎么回事?正当他的注意力被她的眼睛吸引去的时候,鸿雪突然站起身,向他靠过来。
晟月吓的后退,鸿雪伸出双手,向前探着…
“晟月?”鸿雪问道。
她闻到了空气中的那一抹淡淡的竹香,同时就在刚刚,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个人,他的气息能呼到自己的脸上。她向前摸索着,神出双臂,尽量往前。晟月向着门口急急的退开,又一次站在了金羽殿的门口。
却不料,她的脚绊在了石床的一角。突然身子前倾,整个人都倒了下去,额头狠狠的撞在了石床的边缘上。之前石床上的羽毛此时早已凌乱,而她的额角却磕出了血痕…
晟月只觉得眼前一花,而自己的额头也开始疼起来。伴随着额头的疼痛,眼睛和心也开始骤的发紧。他抬起手轻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抬眼去看坐在地上的鸿雪,疼痛占据了他的水眸。
但理智阻止了他的脚步,就驻足在殿口,不曾发出任何声音。看着鸿雪倒在地上,似乎极其痛苦,半晌之后她才勉强支撑起石床的边沿,慢慢坐了起来。坐在地上,表情是呆滞的…
晟月就这样看着她,而此时她眼上的那一块方巾,阻隔了他们的视线。鸿雪心中的崩溃到达了一个顶点,一瞬间身上的疼痛加上心中的绝望,让她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表达这种心情。
只是过了这样的临界点,她的泪却是无法止住的滴落,心酸占据了所有。所有的崩溃,所有的绝望都混合于身体之中。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开始小声的呜咽起来,之后声音逐渐大了,但她仍旧没放下双手。
双腿收拢在胸前的位置,一只手捂住嘴不发出更大的声音,另一只手环住自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晟月看着这样的她,他与她连着心,明白她此刻心中是多疼,身上是多疼。
他如一棵松定定的站在门口,想去抱住她,任她打任她骂,她怎样都可以。只是不想她还如现在这般,这般…心痛,这般的自我伤害…
“晟月…”鸿雪哽咽着唤到。
晟月身形一震,她的眼睛被蒙住,他是知道的,可她?
“你走了…你就这样扔下我…”鸿雪哭着抱着头。
晟月心更加的疼痛,看着地上的人儿,双手抱住头,就像有人在他的心上反复啃咬着,疼痛的越发撕裂。不知道这心痛里有没有自己的一份,从以前便承担着她一半的心痛。
而此刻,这强烈的心痛,是来自于她的?或是自己的,他早已分不清。
“以前你对我的好…是不是都因为你不想受伤?”鸿雪哭着说。
她哭着哽咽着,还伴随着苦笑。晟月听到她这样认为,真是想立马出言阻止,但自己死而复生…这种事是不是对她刺激更大?晟月揪心的站着,他心中否认了千遍百遍,他从来都只是想对她好而已。
就算她的疼,他都帮她受过。就算她的伤,也都在他的身上。可他从没怪过她,只当她是他的妹妹,生生世世的妹妹。上一世的情景在他脑中逐渐回忆起来,死前的那一刻他怎么也忘不了,她的眼神和她的绝望,都在最后消逝前,将她的样子深深记在了心中。
他没想到这记忆会延续着,来到这一世。他也没想到,这记忆深刻到,像是刻在骨子中。让这一世的他不喜欢看到她的沮丧,不想看到她伤心,也不想看到她任何的不安…
而此刻的她,让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开始倒塌…
“是不是因为你也会很疼…所以才对我这么好?”鸿雪哭的稀里哗啦。
从深色方巾中流出的血泪越来越多,将身上白色的素衣染红一片,晟月背过身去,不去看她。忽的却听到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他顿时提高警惕,一个飞身纵越到对面的云母树深处。
茗阳急急的赶来,他离开鸿雪之后,在崖边看着云雾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些事。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崖上他只认为是自己的神经质,最近出的事情太多,让他的神经吃不消而已。
就在这时,茗阳看到自头顶飘来的棉絮和白绒羽毛丝丝缕缕,开始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疑惑是有的,这东西蓬莱怎么会有?
茗阳抬头顺着羽毛飘来的方向看去,瞬间脑子就像炸开了一样,他伸出手拿下空中飘着的一片羽毛,仔细看了一下,就像神经线瞬间断了一样。他迅速的向金羽殿飞奔,没了往日的淡定。
他来到殿门口处,就看到鸿雪呆呆的坐在地上,小小的一团,蜷缩在一起呜咽着,她将自己紧紧的抱着,脸颊的两侧还有两行似血的东西。而她身上衣襟处已经染红一片,茗阳再也不能淡定,冲上前去。
他拨开眼前还在飞舞的棉絮,直接来到了鸿雪的身边。双手捧起她正在哭泣的小脸,用指腹擦了一下她脸颊上的血痕,放在鼻子下一闻。心中还是疑惑的,但更多是震惊。
她血液的味道,似乎不似从前那般纯粹,她的血味是甘甜,还有一丝清凉。而此时她的血液中,混进了一丝苦涩,虽然只有微弱的一点,但就这一丝苦涩,却是改变了她血液的整体本质。
也就是这一丝混进来的苦涩,才使得霓焰瞬间发了狂。甚至此刻他闻起来也有一瞬间的怔楞。但幸好血腥味也只有凑近才能辨识,茗阳暂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茗阳为她先抹去了脸上的血迹,擦着擦着,他再次有意无意的擦拭了一下鸿雪脖子上的污垢。那污垢被黎烨看到时,他也没去在意,而给她换衣服时,他也只是当做是一个污迹,此时他再次用指腹去擦拭,发现这一抹黑似乎更加重了,并没有逐渐消失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