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玉突然啊的一声尖叫,接着是男人火冒三丈的呕吼。
“你他妈真敢碰我?!给我打!”
哐当,菜刀砸在地上。
不过几秒,苏宛玉就被他们摁在地上,到底是瘦弱女子,头部挨了几个巴掌和拳头后,便晕了过去。
在她意识消散之际,她模糊看见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四个顶着彩虹色头发的混混举着棍子转过方向,齐齐对准来人。
顾西洲人高马大,逆光站在门口,气势凛凛。
毛呢大衣,西装裤,锃亮皮鞋,一看就是大城市的贵公子模样,明显不是本地人,那些人便豪橫起来。
“谁啊你!滚一边去……”
“嘭!”说话那人的脑袋被顾西洲从身后狠狠抡过来的椅子砸个正着,猩红的血从额角蜿蜒流下。
看兄弟倒下,其余三个爆着粗口一哄而上。
苏知意迅速把蒙蒙抱到门口墙角,“站着别动,别怕。”
说完,她跑回去,拎起地上半截粗棍,放轻步子,弯着腰走进去。
顾西洲已经又撂倒一个,正被剩下两个围住,高大粗壮的那人背对着门口,正好挡住另一个瘦矮小子的视线。
苏知意颠了颠木棍,朝他们喂了一声。
高个子转过头了来,苏知意用最快速度扑过去,用尽力气往他头上狠狠一拍。
男人眩晕,往后踉跄几步。
与此同时,顾西洲专挑小矮个的脆弱部位来了几个重拳,那人已经倒在地上干呕不停。
粗大块一手捂着头,一手里拽起椅子,冲苏知意大吼,“臭婊子!去死吧!”
“啊——”下一秒,椅子掉地,粗大块手腕被掰成狰狞的弧度。
顾西洲抓住他的头发,把他头砸向墙壁,重重的“嘭嘭”声响起。
粗大块痛呼反抗。
顾西洲阴鸷道:“嘴臭是吗?我让你嘴臭!”
又“嘭嘭”几声,粗大块面部血流得吓人,腿软跪倒在地,痛得喊不出一个字。
顾西洲脚压在他右臂上,脚尖用力碾,“是这只手拿椅子想砸她是吗?”
“不不不……”
“这只?”他又狠狠踢了下他左肩,咔嚓一下,肩关节脱臼。
“啊——”男人撕心哀嚎一声,“饶、饶了我,求你!”
看顾西洲面色阴冷,抬腿要又朝他脸踹去,苏知意一把搂住他。
“别打了!”
她拖着他后退几步,顾西洲垂眸盯着奄奄一息的大块头,双眸依旧猩红。
突然,对面窗口处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担心地往里打探情况。
顾西洲颜色一压,走过去,挡住儿子的视线,周身阴恻的气息也慢慢消散。
苏宛玉醒来,已经是午后。
她稍稍一动弹,就头痛欲裂,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被牵动的嘴角也火辣辣的疼。
“醒了?”身侧传来平和的女声,细听其实有些疏离。
接着,苏宛玉视线里出现苏知意的面庞。
也不知道为什么,苏宛玉看着她,一下就红了眼眶。
单枪匹马和那些混子对峙的时候她没有怕,别人打得昏过去,她没有哭,可这会儿见到她,却忍不住哭了。
苏知意愣了一下,拿过备在一旁的温热湿毛巾,小心给她擦点。
“哭什么?”苏知意再开口,已经不自觉变得温柔许多。
苏宛玉不告而别,再一次狠心扔下潇潇,她很生气。
气她,也气自己。
可是当把那些混混交到村长手里,监督那些人交出家具赔偿费和医药费后,苏知意还是忍不住和村长了解苏宛玉这些年的事情。
这些年,方圆几里内的小孩子都来这所中心小学上学,全寄宿制的,家远的甚至寒暑假才能回家。
苏宛玉在这里既当老师又当妈。
一批批乡村教师来了又走,只有她一留就是留了五年。
她人长得漂亮,善良真诚,学历又高,在附近村庄的名声极好。
这些年去印良村老刘家上门提亲的人快要踏破门槛,可她全都拒绝了。
乡里人并不会觉得她眼高于顶,反倒是越发喜爱疼爱她这个柔弱又坚韧的奇女子。
苏知意想到昨晚张婶儿劝张培早点死心的话,突然就笑出了声。
苏宛玉侧着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对上她的目光,苏知意敛起笑容,佯装愠怒,“还委屈了?用菜刀挥人的时候不是挺厉害?”
苏宛玉抿抿唇,“我宁愿和他们鱼死网破,也不愿意再受这帮人渣骚扰。”
苏知意盯她几秒,突然冷笑,“还挺硬气?”
“不仅硬气,心也跟石头一样硬。”
苏宛玉知道她指什么,脸色变得惨白,“我……对不起……谢谢……”
她半天挤出几个前言不搭后语的词,但苏知意也听懂了。
对于不告而别感到抱歉,谢谢他们的出手相助。
苏知意表情越来越冷,“既然感到抱歉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就算你再怎么挂念这里的孩子急着回来,一条短息都来不及编辑?”
“既然这些孩子在你心目中比亲女儿都重要,那几天你何必要给潇潇那样的希望?”
“你知不知道她为了等你哭了几次,又和陆行舟闹了多少次脾气?”
“潇潇从来都不是娇纵的孩子,却因为你控制不住的情绪。”
“陆行舟也是惨,全然不知道潇潇这阵子孩子的反常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你是满足心愿了,却把所有烂摊子推给他。”
苏宛玉如鲠在喉,只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苏知意没有为此心软,盯着她,缓缓说,“是顾西洲救的你。”
“至于他会出手,我想一半是出于道义,一半是因为你是他兄弟心心念念的女人。”
苏宛玉愣愣地看着她,想不出什么词甚至表情回应她直白的话语。
沉默半晌,苏宛玉也只是小声道了句谢谢。
这并不是苏知意想要的答案。
默了两秒,苏知意问,“怎么不在印良过年?”
苏宛玉犹豫一下,说得委婉,“要备课,家里不安静。”
“是上门提亲的人太多了吧。”苏知意戳穿她。
苏宛玉脸爆红,“你怎么知道……”
“为什么不找个合适的嫁了?是都看不上,还是心里有人?”
这次谈话,苏知意没有任何迂回,卯足了劲儿要撬开她的壳。
在苏知意直勾勾的视线下,苏宛玉低下眸,似乎没有犹豫就说:“没有看不上,心里也没有人,只是暂时没碰上各方面契合的。”
苏知意目光冷下来,“这辈子是打算断了七情六欲,背着愧疚躲在这个小地方自我救赎?”
苏宛玉指尖抖了一下,撇开头,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