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狡辩

“禀皇上,民女今日有三错,第一错是出了万民共赏的主意,惊动了皇上,也扰了民众,实是不美。”

皇帝瞥她一眼,仍不做声。

安如霜便继续道:“第二错,便是民女不该劝着两位妹妹一同来此,无端连累她们也误了宫宴。”

“第三错,民女明知皇上不喜民女脾性,却仍是执拗若蛮牛,此乃最重之过。”

如此说着,她屈膝跪在地上,埋头沉声道:“民女愚昧无知,只是本性难改,还请皇上责罚。”

这算是什么错处?!

有了与民共赏,才得了一座巴尔山,至于宫宴之事,若说是安阳先下了帖子,明溪继而压上,本就是不通礼数。

还有那脾性之事,哪有一国之主因着臣子之女脾气太拗而降下惩罚的?

倘若当真罚了,真真是要被称作昏君!

皇帝紧皱眉头看着面前跪着的小女子,半晌,却是冷哼一声,半句话未曾说,拂袖便离开了。

众人皆行礼,长声道:“恭送皇上。”

皇帝心头堵的难受,将将下了楼梯,忽而便停下脚步,他后头两个侍卫也跟着连忙顿住。

见皇帝盯着二楼看了半晌,那侍卫忙道:“大人,车马已在外头备好了,大人若相见谁,奴才去将人召来。”

“回宫。”皇帝摇摇头,抬腿离去。

待皇帝离开许久,这天字一号房的众人心中才算松了一口气,那紫衣公子拍了拍掌,面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走到了安如霜面前,笑问:“初见安姑娘,实是敬仰。天子面前不低头,不知姑娘这副倔驴脾气是怎的养出来的?”

当下收获了安阳一枚白眼儿。

*

同纤纤与明月告别之后,马车缓缓在安府门前停了。

“姑娘,到家了。”

红玉撩了车帘子,见自家姑娘仍拿着薄薄一张丝绢出身,这才想起祝三小姐离开时,将这一丝绢塞在姑娘手中。

不过看姑娘这一副老僧入定的架势,也不由翘了翘嘴角,笑问:“姑娘,这帕子上可是生了花儿吗?”

听她如此说,安如霜这才抬眼看向红玉,轻哼一声道:“哪儿来的什么花儿?不过是令人头痛的杂草罢了。”

说着,又往那丝绢上瞅了一眼,见上头簪花小楷极是规整漂亮,只不过那字中含义,却是令人头大。

琥珀一两、鳖甲一两、京三一两、延胡索半两、没药半两、大黄五分,一起熬捣为散。每服二一匙,空心服,酒送下。一天服二次,有特颜色。此方名“琥珀散”,于止血生肌有奇效。

后头令附上两句:此方乃是父亲珍藏,其效果不知,若囡囡欲用之,望慎重。

慎重……如何慎重?

且说她都不识得这药草,便是识得,那大漠荒凉,寸草不生的地界儿,又去哪里寻?

安如霜长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将那丝绢塞在了袖兜里,这才下了车。

正行到流溪阁门外,便见一人背着个方方正正的药箱出门,见到安如霜,瘦高的身影霎时矮了半截儿。

“大小姐回来了。”

安如霜定睛一看,此人可不就是为柳嬷嬷诊病的大夫方成志?

当下心中一动,便问道:“我瞧着柳嬷嬷已好了许多,方先生辛苦了。”

听她赞誉之言,方成志却半点没有欣喜之意,他面目凝重,缓缓只道:“虽说如今看着无事,但恶痈一日不除,便如同刀悬在颈间,不知哪一日便会落下来。”

柳嬷嬷是个顽固性子,背上那东西她看不见,又不痛不痒,怎会容许这男子在她后颈上割一块肉下来?

忽而此事一日拖一日,柳嬷嬷身上的伤倒是好了几分,但精神却一起不如一日。

红玉面上也忍不住带了几分焦灼,喃喃只道:“要不,要不奴婢再去劝劝嬷嬷?”

这话说的分外没有底气,她劝也不知劝了多少次,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柳嬷嬷却仍旧还是二字真言给她挡回来——不行!

叶成志知晓此事,摇摇头道:“她若听你的,这几日便该好了。”

安如霜眉头一挑,明眸微微转动,却是微微一笑道:“此事我倒有个办法。”

被顽固的柳嬷嬷快折磨疯了的二人不由一同看向安如霜,红玉双眼闪亮亮地问:“姑娘有什么好办法?”

安如霜却是微微一笑,神神秘秘地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待明日方大夫来了,便自有分晓了。”

红玉仿若泄了气的球,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西沉的日头,恨不得将它给揪到东方去。

叶成志亦是满心期待地同二人告别,却听安如霜又道:“方大夫且慢,小女子还有一事想要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