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叶袅袅这般说道,虽是心里头还有些疑惑,但叶二哥也立马摇了摇头,“那还是罢了,你的那些个书卷,只是一个能够打发时日的。”
说罢,还嫌弃的扫了一眼,叶袅袅手指一动,随着他的目光将书卷收拢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放置一旁的小几上。
却是把书卷的封面给压在了下头。
只是,即便是如此,叶二哥还是皱了眉头,声音也跟着低了几分,“今后莫要随意同外人说道方才那几句话了,尤其是外男,可晓得?什么多情,什么知己,可比不得你们一群女子在一起瞎胡闹。”
愣了一下,叶袅袅立即反应过来叶二哥说的是何意思,当即不由噗嗤一笑,“是,二哥,我晓得了。”
看着自家二哥这幅模样,估摸着还不晓得祖母的情况罢,否则,他最是该坐不住了。
叶袅袅之所以能够安之若素,全然是前一世晓得崔云鸽着实有妙手回春之能。
“嗯,既然他看了也说道无甚大碍,二哥便也就把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你且好生休养着,早日康健。”点了点头,叶二哥的手指在自家小妹的头上摸了摸,看着叶袅袅随着自己动作而蹙起的眉,不由的哈哈大笑一声,起身离开。
叶袅袅晃了晃脑袋,抬起的手还不曾碰上叶青松的衣袖,那道身影便离了自个儿三寸远,“二哥回去便是,我这儿有瑞珠她们呢。”
正说着,外头的侍女恰巧进了来。
不说这个事儿还好,一说这个事儿,叶二哥立马记了起来,当即眉头又皱了起来,再度看了两眼,问道:“小妹,二哥怎的觉得你屋里似乎少了些人?”
愣了一下,叶袅袅垂了垂眸子,笑道:“用不着那么多,送了一些去了别的地儿,二哥莫要担忧,够用了。”
这个屋里,若是能够,她只想留下瑞珠一人。
然而,这句话,叶袅袅终究是不敢说将出来的。
叶二哥还欲说什么,却被再度打断,叶袅袅眨了眨眼道:“祖父不是还在等着你么,二哥不怕去晚了让祖父……”
自家二哥,于祖父还是敬畏多些。
“罢了,你且自个儿看着办才是,屋里的人,自然是你自个儿安置,二哥也不再多说。”点了点头,叶二哥目光在屋里站着的侍女们身上一扫而过,带上了十足的凌厉,“若是有什么地儿处置不来的,便来同二哥说道。”
虽说他晓得自家小妹不会被屋里的下人欺了去,但这世道也不是不曾出现过恶奴欺主之事。
这句话,更多的是说与这些个下人听的。
心里一暖,叶袅袅怎的不晓得自家兄长是什么的意思,轻声一笑,点了点头,“晓得了,二哥,你还是快些去罢,莫要让祖父等着急了。”
“张盛。”握住陪着自个儿曾经戎马半生的女人的手,叶铮眼里寒光阵阵,如同一把淬上了毒药的剑,语气低沉而缓慢。
“在,将军。”一听闻这个消息之时,张盛心里头也是震惊不已的,老夫人竟然中毒所致?!
怎的会如此?
老夫人向来待人和善,赏罚分明,怎的会有人这般歹毒心肠,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将江老夫人的手放入锦被中,掖了掖被角,叶铮的眼里有些难得的柔情,“阿笑,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不会,说好了咱们一起走,你不会忘了,对罢?”
说完这句话,叶铮腾的一下转身,看着垂手站立在一侧的张盛,呼了一口气道:“去查,此事,势必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这句话,就同叶铮平日里说的别无二致,但张盛却从其中听出了浓浓的血腥味。
将军,终究是发怒了!
“是,将军!”垂首应下,张盛的话里不敢也半分懈怠。
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气愤至极?!
叶府的一家人,是能够让他用性命去护的啊……
“还有一事。”回过头,叶铮的眼神晦涩了不少,“能不让那两个孩子晓得,便先瞒着罢。”
愣了一下,张盛立马明白了个中缘由,不禁复杂的点了点头,“是,将军,老奴明白了。”
张盛不由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叶府近来,算是多事之秋啊,将军他心里,其实也不好过罢。
这事儿一桩接着一桩,麻烦一茬跟着一茬。
先是小姐的伤,再是二公子去西北之事闹得将军头疼,如今刚把小姐入宫选皇子妃一事暂且平了下来,哪里晓得老夫人竟然又病下了,究其原由,竟是还是因之如此龌龊之为!
但也只有他们的将军,能够在这么多的事儿时,还能够如此平静罢。
正想着,外头进来一个下人,张盛垂头听了两句,眼神闪了闪,“将军,书房来话了,二公子同崔大夫已经在那儿侯着了。”
“嗯,我晓得了。”叶铮的目光在江老夫人的脸上徘徊了一阵,缓缓地起身,拍了拍衣袖,道:“走罢。”
出了门,这个男子,柔情不再,铮铮铁骨,一身热血。
恨在叶铮的身后,张盛捏了捏拳头,那个给老夫人下毒暗害之人,待得寻将出来后,定然要将其剥皮抽筋!
叶二哥来到南书房,看着前头那个也在门口候着的人,眼神闪了闪,眉头挑了挑,片刻后便明白了。
感情祖父这是把他们都给晾着了。
轻轻咳嗽一声,叶二哥施施然的走了过去,弯身示礼,“崔大夫,今日小子做的不妥之处,还请原谅。”
回眸看了叶青松一眼,崔云鸽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无碍。”
这么不咸不淡的话落在叶二哥的耳里,让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当下撇了撇嘴,不出声了。
管他心里作何想法,至少他方才说了句无碍,他就真当他是无碍了。
看着没有动静的叶二哥,崔云鸽目光闪了闪,眉头一挑,心里不禁嘀咕了一句,这个小子,真是不讨喜。
这般想着,崔云鸽又多在叶二哥脸上瞧了几眼,最后终究又是迎来他的冷冷一哼。
同他那个短命鬼的爹倒是长得有七分相似,同那个人……真是不像!
叶青松哪里晓得自个儿被眼前之人如此嫌疑,全因他向来引以为傲的俊朗面容。
若是晓得了,指不得在心里更为唾弃了。
叶铮带着张盛缓缓行至这儿,看到没有一丝动静的两人,步子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讶色。
但片刻,又神态自若的行将过去。
“你小妹那儿可好了?”朝崔云鸽点了点头,叶铮朝叶青松挑了挑眉。
“回祖父的话,小妹那儿,一切安好,无甚大碍。”点了点头,叶青松道:“倒是多亏了崔大夫了,青松在此谢过。”
随意的摆了摆手,崔云鸽并不去看他,不置可否的轻轻一点头。
叶铮看着两人之间的暗流,心里明白,却是并不说破,无甚大碍便罢,别的事儿,无关大局,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
“好了,既然没事儿了,你便也回去歇着罢。”转头对着叶二哥,叶铮沉声道。
愣了一下,叶青松心里不禁莞尔,感情将自个儿换来,便是问这么一句话了?
嘴角抽了抽,叶二哥无力抬头望天。
“孙儿去看看祖母罢。”低头,叶青松朝叶铮缓缓一示礼,转身朝着荣庆堂的地儿走去。
看着那道已然挺拔高俊的身影,叶铮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转头却上崔云鸽之时,却又是一片平静如水。
“崔大夫,请罢。”叶铮淡淡道。
崔云鸽并不动,嘴角的笑带着三分讽刺,“叶大人,方才何苦白白将叶二公子换来?既然不信在下,又何苦让在下去给叶小姐看疾?”
定定地望了崔云鸽几眼,叶铮转身朝里头走去,“老夫不是信不过你,老夫只是,信不过鬼手。”
人已然进了书房,一扇房门打开之时,还带着晃荡了几分。
听着叶铮这般直白的话,崔云鸽心里不禁多了几丝莫名的意味。
叶铮这句话,说得实在,说的让人不痛快,却不会让人反感。
毕竟,这是大实话。
当年,她选择的他,可是也是这么一个人?
“崔大夫,请罢。”直到耳边再度传来一个声音,崔云鸽缓了缓神,目光落到身侧不卑不亢的张盛身上,点了点头。
看着那道刚被打开的门再度闭紧,张盛的眸子也跟着闪了闪,只希望,房门打开后,能够有让人满意的结果。
“为何信不过在下?在下不是给老夫人看疾了吗?”进去后,崔云鸽冷冷一哼,毫不客气的问道。
一边自顾自的寻了一把椅子坐将下来,言行举止间,那里还有刚进来之时,那个平庸且带着三分唯唯诺诺之人的模样。
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崔云鸽这般行事,叶铮也不恼,只是眼里的神色深了不少,“世上窥鬼手出手之人,非死即伤,老夫并不以为这句话是在说笑,故而,崔大夫,你究竟是何人寻来的,又为何愿来我叶府为拙荆诊治?”
叶铮的话,说的很缓慢,声音带着三分低沉,却一字不漏的敲进崔云鸽的心里。
崔云鸽垂了垂眸,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愧是让敌国闻风丧胆,能够单刀赴会,独创敌营的护国将军,这般明察秋毫的能力,着实不是浪得虚名!
只是,那个丫头却是……
若是往常,他还能够随了自个儿的意去,事到如今,于那个丫头,他岂还有不帮之理?
当即清了清喉咙,抬起头,对上叶铮那如炬的鹰眸,嘴角微微往上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