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了,他衣不解带的守在她的身边,却依旧不见她有好转的迹象,不过如果说,情况没有变坏也是一种好的变化的话,那么她这样也算是好的了。她的呼吸总是若有若无的,有时候他趴在床边休息时,房间里静的仿佛只有他的呼吸。
一开始的时候,他在睡梦中惊醒过来时,被她这种过分轻浅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声吓得以为她已经断气了,慌里慌张地让下人赶紧去把那位被他关起来的可怜的老大夫“请”过来看病。
老大夫很想吐槽一句:虽然每天好吃好喝的,锦衣玉食,吃的是鲍森翅肚,喝的是琼浆玉露,穿的是手工丝绸,睡得是高床软铺,但天天都被这个小少爷催命般地抓去看一个受了严重内外伤还毒早已深入五脏六腑的病人,老夫表示心真的太累了,年纪大,惊吓不起啊!
而且还时不时地像现在这样出这样的紧急状况,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真的别说给他黄金万两都没命花啊,哪怕千年人参进补都没有用啊。哎,实在想不懂这个小少爷,看他以往的言行举止,不像是一个心慈手软,救死扶伤的大善人啊,他不害人就很不错了好不好。
并且最让人想不懂的就是,这可是个杀人魔物啊,你救了她,她也未必会感谢你啊,别说感谢了,她不恩将仇报杀了你灭口就要烧香拜佛了,况且别人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女的也不好看啊,犯得着无端端为此搭上一条命吗?
哎,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求别连累到老夫就好了。默默在心里吐槽,默默被下人拉的一跌一撞的老大夫如往日般急冲冲地被拉着去看病,到了病房,先给小少爷跪了个安,然后就被提溜着去床榻旁把脉看病。
依旧是那张依旧苍白如纸的脸色,把着那几乎没了起伏的脉搏,看了看那些虽不再渗血,但依旧伤至见骨的伤口,只能无奈地叹气,回身如平日般回小少爷道:“回少爷的话,这位姑娘病情并未恶化,只需静卧,再用人参继续调理就好。”
小少爷一听,再也忍不住了,愤怒地骂道:“这都第四天了,她还是没有一丝好转,你天天说静卧调理,可你看看,千年人参都吃了四天了,哪怕是垂垂老矣的百岁老人都能延年益寿,她怎么就一点起色都没有!你这个庸医!”
“回少爷的话,这人,这人伤这么重,这么多天,能,能喘着气就很不错了,真的不是老夫不尽力啊,求少爷饶命啊,饶命啊!”老大夫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求饶。
“你!”少爷气的又差点骂人。
“公子,要想治愈这人,为何不多请几个大夫?虽然这也是有妙手回春之称的大夫,但京城里还有很多不错的大夫,再不行,还有御医,为何不请他们来问诊看病?”旁边的仆人看着他家公子气的差点没七窍生烟的样子,赶紧提议道。
“她可是杀手盟的人,我虽涉世不深,但光听名字还有看你们刚刚那些反应,都知道这不是个能浮在明面的组织。只怕是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在暗中派人追杀她吧。如今她这深受重伤的样子,你觉得如果被人知道她在这里,她的下场会如何?”男子静静道。
你都知道现在有无数人悬赏要她的项上人头,你还将她藏在这里,这不是惹祸上身是什么。下人在心里默默吐槽道,表面上却笑得一脸馋样。
语气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地恭维道:“公子真是高见啊,她这种身份的人,这件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啊。不过,公子为何如此紧张地要救活此人?她可是杀手盟的人,杀人越货,恩将仇报的事情可做的不少啊,人人得而诛之,为何公子要救活她?”仆人奇怪道。
“我不知道,但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人,那种感觉仿佛我们在很久前就认识了。”男子皱了皱眉道。
“公子真仁慈啊,大善人啊。那个,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忙了,小人先告退。”说完,做了一个揖,赶紧脚底抹油地退了出去。
开玩笑,这小少爷都魔楞了,他还是少说两句吧,免得到时候跟老大夫一个下场,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保命要紧啊,哎,只希望到时别殃及池鱼就好了。
这边,男子跟仆人说完那句话,自己整个人都愣了,都没注意到下人和老大夫的离开,心里止不住的在想,我怎么会说出这句话,这真的太奇怪了,为什么会对她有这样子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而且刚那句情深意切的话真的是我说的吗?
我不会真的栽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女子身上了吧,不要啊,老天爷,想我堂堂宇颜公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商子弟,怎么会在意这么个不明来路的人呢?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名为宇颜的男子不禁扶额想道。
他无奈的走近床边,依旧坐在床旁那把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女子,轻轻地道:“快点醒过来吧,这一切我还等着你来告诉我呢。我告诉你啊,本公子一点都不在意你,我就是,就是,哼,我就是善良而已。”声音越来越低,只怕这话是连他自己都不信了。
而被宇颜静静看着的女子,为何迟迟都未能醒来。在表面上看,她仿佛一直昏迷着,可实际上,她是陷在了自己的梦魇里,一直都出不来,所以她的呼吸总是那样若有若无的,皆因她在梦境里的拼搏险象环生,一点都不亚于她所受的伤,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梦魇,乃人内心里最怕最不愿意面对的记忆场景,而这位叱咤江湖,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盟的人到底在梦境里遇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