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几人欢喜几人愁。
又过了几日,本想询问师傅有无修书送去洛阳,不想师傅前来找她。
“颐蘅啊,为师之前对你的要求太松了。”宋远的第一句话,便叫宋颐蘅心里一紧。
师傅这番话好像很严肃的。
“师傅,您的意思是?”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宋远将书信一递:“即刻出发,去往寻草堂吧。
不过为师要你在那里待满一年,征得师叔认可,方能离开洛阳回到汴京。
届时为师才能准许你离开汴京,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宋颐蘅本是充满期待的,可仔细一听,很是不对啊。
为何突然之间,师傅的态度,师傅的抉择,改变的如此之快?
况且,为何要待满一年才能离开?
如果今天师傅不加上这个期限的话,也许她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现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师傅,我的医术,您不是不知,难道竟对我这样没有信心?
即便是师叔再苛刻,再严厉,也不至于将我留在那里一年方可离开啊?”宋颐蘅央求起来,声音可怜见的。
宋远这次没有心软:“蘅儿,为师是为了你好。
不要以为你在汴京有所成就,有所收获,出去了还是一样的厉害。
去了洛阳收敛收敛这样的自信,正好让你师叔好好教导你一番。”
宋远故意加重了语气,仿佛真的打算让师叔毫不客气的教导颐蘅。
颐蘅不禁迟疑了,师傅以往不是如此的。“师傅,那,也不必现在就出发啊。”
这一走可就是一年,即刻出发的话,还有好多朋友没有道别呢!
宋远明白她的顾虑,却依旧催促:“人生离别是常有的事,你何必计较这一次?
要知道,你以后还是打算外出行医,悬壶济世的呢。
难不成,那个离开的时间,不比一年长,距离不比此番远?”
宋远没有给颐蘅商量的余地了,连忙推了推:“去,收拾去。”
宋颐蘅无奈,师命难违,何况这还是自己要求的。
“是,师傅。”软绵无力的应了一声,随后离开了。
踏回房间之后,只觉得心里的酸楚并没有消失不见。
看看这样的一桌一椅,所有的一切,竟然是第一次要离开这么久。
此前想着要悬壶济世的时候,还没有考虑到呢。
“师傅啊师傅,到时候可别想我,从汴京赶来看我。”一边小声反抗,一边吐露悲伤。
收拾衣物之时,掉落了一张画像。
那是流光星的肖像,前不久的新作。
连忙拾起来,生怕有所损坏。
“大侠啊大侠,不知你身在何处,是否会知晓远在汴京的颐蘅,正在……”后面的话,突然很不好意思的没有说出来。
将画像收好,放入了包袱之中。
半个时辰不到,颐蘅总算收拾的差不多了。
“好了?”宋远见她从屋中出来之时,明显是不舍的。
一年之长,是相聚之后从没有的分离。
相隔两地,和李伏的另开医馆是不同的。
宋颐蘅已不似之前的犹豫和迟疑,坚定多了。
给师傅一个肯定的目光:“师傅,徒儿既然有此决定,自然不会就此罢手,不会退缩的。”
宋颐蘅的转变很快,但这就是宋颐蘅。面对困难和挑战不会轻易后退的女子。
“好,我宋远的徒弟果然会迎难而上。”宋远不再多言,领着她去了前堂。
“师傅,师妹这是?”何苏一眼就看见了宋颐蘅身后的那个包袱,出远门?
宋远拍了拍颐蘅的背,颐蘅前去和师兄告别:“二师兄,如今我要去师叔那里历练一番,一年方回。
如今时间紧迫,来不及与师兄许姐姐告别,你记得帮我向他们说一声。”
对于颐蘅突如其来的告别,何苏始料未及。
何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了。
“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前往洛阳。”玄武在他们身后听见了颐蘅的话。
玄武只看宋远的眼神便知,此事并非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何至于这么焦急便将颐蘅送走,而且还是一年才能回来?
宋颐蘅吃惊了些许:“那我在此等你收拾好行李。”
玄武立即摇首:“不必了,我本就没有什么行李。”
至于箬巫,千里传音即可,何须浪费时间回去一趟。
何苏看来,玄武就是无比自由自在。
“那,也罢。”宋颐蘅心里仍然将他视作好友,对于他的慷慨,实在是没话说了。
出了善世堂门口,颐蘅依依不舍。
这是她住了十六年的地方,如何能舍得?虽然不是一去不复返,可毕竟是一年之久。
“去吧,以后不可任性妄为,不可居高临下,不可妄自菲薄。”宋远最终赠了她几句箴言。
颐蘅听得万分感慨。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师傅的谆谆教诲,很久没有看到师傅如此的担忧她了。
“师傅,师兄,保重。”最后一语,了了之后,反而轻松了不少。
也许,是师傅刻意给她安排了这样的历练,也许是师傅最终的考验。
作为徒弟,有时候就是要言听计从。
虽然只是有时候。
“颐蘅,可是舍不得?”走着走着,一直没有发话的玄武终于开口了。
宋颐蘅摇了摇头:“不是舍得与否的问题,只是,从来没有要离开汴京这么长时间,所以不适应。
我是怕自己出去以后,给师傅丢人可。”
汴京,洛阳,本就是两个地方名字罢了。如今看来,不是那么简单的。
“颐蘅,不用怕,到了洛阳,有我在,绝不会叫别人欺负了你。”玄武信誓旦旦道。
这话说的虽是合适,但颐蘅听来感动是少了些。“玄武,你真是好兄弟!不是,是好朋友!”
玄武偶然蹙眉,好朋友,这样的情感,怎么会是那么简单的朋友之谊?
难道是她过于简单?
颐蘅见玄武的疑惑,也没有多想,而后赶路。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颐蘅离开了汴京方知,这来来回回,可真不容易。
直到八月初,他二人方来到了一样繁华热闹的洛阳城。
“哇,玄武,没想到,你们洛阳也这么有趣!”一番称赞,实在是流连忘返。
市集之上,饰品水粉,要什么有什么,要多少,有多少。
“这个好看!这款也好看!”左看看,右挑挑,终究还是没有买定。
“怎么不买?”玄武看了看那些东西,虽然不是昂贵的,但却是精致的很,和她的气质符合。
颐蘅淡然笑了:“玄武,我可不是来买这些的,只不过一时好奇罢了。”
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寻找。
“请问你,寻草堂该如何去呢?”索性第一个被问的人,恰好知道路。
更幸运的是,他们所在之处,离寻草堂本就不远。
前面直走没一会,就看见了寻草堂。
“玄……”颐蘅本是极为高兴,想要拉着玄武一起入内。
回首时,正好看见彻影的到来。
虽不知彻影的身份,但到底看出来他们的关系。
“公子,您的旧识到洛神堂了。”彻影还算机灵,通通换了称呼。
玄武蹙眉,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不过彻影为何只说旧识,不提姓名?
难道是当着颐蘅的面会有影响?
“我明白了,我立马回去。”玄武稍作冷淡,不知如何面对颐蘅。
“我没事,你既然有要事,还是你的朋友重要,你赶快回去看看你的朋友吧。”就连颐蘅都能感觉到玄武面对那些旧识好似不甚高兴,却无法躲过。
但至少相识一场,都是缘分。
颐蘅这样想着。
玄武有些不舍,但洛神堂的事情又不容忽视。
故而友善道:“颐蘅,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
你若是闲的无聊,就去我的洛神堂走一趟。那里绝对欢迎你。”
玄武的好意,颐蘅听得明白,朝他笑了笑:“行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便在颐蘅的视线中,送走了玄武和彻影。
颐蘅长长的舒了口气,独自一人面对寻草堂,可以的!
往上抬头一看,寻草堂三个字金碧辉煌,这招牌不小啊。
左右各有一石狮子镇守,看起来也很威武。不过也有些另类的异样感。
刚踏进去一步,便被里面的情况,叹为观止。
那大堂之中,范围之内,广的很。
陈设均是一新,来往的病患也是不少。他们这里的人更是一对一的多。
药柜前便有三四个,看病坐诊的也有七八个。
仔细看了看,好像还有挂牌的习惯。
“姑娘,不知有何需要?”颐蘅只站了一小会,便有人立马上前关注。
颐蘅笑了笑,将师傅心信拿了出来。
恭恭敬敬道:“小女子宋颐蘅,乃汴京善世堂宋远的三弟子,如今奉师傅之命,特来向白师叔学习。”
那人似有惊讶之色,还是接过了颐蘅手中的信:“姑娘稍后,我去请教家师。”
“有劳。”颐蘅依旧客客气气的,然后继续观察这里的一举一动。
这里的确气派多了,师叔的弟子也多。
既然师叔的要求严格,那么这些可以坐诊的师兄们必然都是真材实料,也是上等的厉害。
颐蘅一番佩服,一番称赞。
仔细看去,药材的数量不知,但种类更全了一些。
“到底是师叔,果然厉害。”颐蘅不禁夸了一句,脱口而出。
身后有人步步而来:“师侄,谬赞了。”
若是面对的唯一办法是前进,那勇往直前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