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还能再找出来一个比这青苏更加不要脸的女子么!哪有硬生生地让人家男子娶自己过门的?害臊不害臊!
偏偏她的声音像是有一种莫大的蛊惑力,纪乾楼居然垂下了头,从我这个角度看来特别像是点头同意。
我已经忍不住了,登时举着照月剑朝那青苏劈了下去,顺便大声地提醒纪乾楼:“师兄,你别被她引诱了!”
纪乾楼甩了甩长发,踮起脚尖飞上空中,那青衣的女子失去了他的支撑,只得尴尬地跌落在地。
而这时,照月剑剑刃已经要劈在她身上了!
眼看就要成功了!
她飞快地闪身而过,循着那一缕殷红衣袖窜上半空,照月剑只削去了她的一缕青丝!刹那间我微微发愣——这么快的速度,绝对不是任何一个世人能够拥有的!
青苏,这名女子恐怕是妖孽吧?
我还没说什么,她居然又趁机飞了下来,素手捻起那断掉的发丝,略微心疼地说:“哎呀人家的青丝都被切断了,这小姑娘看似善良,怎生这么狠心!”
世间万物皆有其灵,化为剑刃势不可挡。
这个口诀早已经烂熟于心,我悄悄地念起来,霎时间一道白光聚集在照月剑剑尖,以风一般的速度冲向青苏!
不得不说她的五感极其敏锐,就在剑光即将伤害到她的前一刻,她敏捷地扬起衣袂挡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使得那剑光朝着我反射过来!
青苏却趁机破开一扇门,飞离了这个地方!
这还是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一名女子只是用衣袖挡一下“灵刃”招数,居然能够将它反射过来。幸好我躲闪即使,那剑光只是给我造成了一些皮肉之苦。
纪乾楼已经追了上去,此时我的脑海出现了另外一个灵诀——刺魂。我试着使出了这个口诀,似乎有数不清的木刺从我周身散发出来,难道是当初在禁书区见到芦笙的时候学会的?
还好还好,领悟得正是时候!
我紧随着那红色衣袖,进了那扇门才发现正是我们最初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那扇刻着火焰图案的檀木门。
果然是一进去温度急剧上升,熊熊火焰在地上燃烧着,只要稍微往下降落一点点,衣裳定然是要被烤焦了。
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落下来,我也顾不得擦,迅速地使出“刺魂”,“毕毕剥剥”的声音响起,像是树枝在火上烧起来一般。
有什么破开了我的脊背,仿佛藤萝一般抽枝发芽,正在生长、生长。
无数根细如头发的木刺朝着青苏刺过去,我拼命地挥舞着照月剑,总算是在青苏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此时我也能够看见了,那从我身上生长起来的居然是一片荆棘!更奇妙的是,那荆棘上海带着火焰,那种淡蓝色的火焰,和地上的那些完全不是同一种!
木刺像是长了腿似的,纷纷窜进青苏的皮肉之内,直到进入她的血液,让她忍受着和我那时候一样的痛楚。
而我在使出了“刺魂”之后,整个人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只能迅速地下落、下落,凭借着最后一点力气躲在了这个房间的一角。
这里没有火焰,我还能够撑开眼皮看着纪乾楼和青苏的对决。
那折命扇在他的手中运用自如,扇叶打开又合上,又带着莫大的力道。“哗!”扇叶再一次打开,一根根冰针从里面飞出来,落在火焰上的,居然让那火焰顿时小了一些。落在青苏身上,她的皮肤便是变得青紫。
像是在遥远的冰牢里面冻过一般。
转而那些冰针化作了云朵,瞬间层层挡在了青苏的眼前,将她的视野全部遮住。一时间我也看不到什么,只能够听到纪乾楼得意的声响。
“看到了么,这一招流云偏冷不错吧?”
的确不错。
恰在这时,我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糟糕了,我与纪乾楼都被引到了这个地方,外面只有暗庭一个人,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我只得挣扎着站起身来,凭借着这段时间蓄积的力量努力冲破了那扇檀木门,果然,此时暗庭满身是血,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
我慌忙冲了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那边纪乾楼也已经欢快地冲破了那扇门,带着他独有的骄傲向我们宣告:“青苏把言儿交出来了!”
“青苏把言儿交出来了,你听到了没有?”
我附在暗庭的耳边,轻轻地呼唤,仿佛是哈气一般,生怕声音大一些就会把这脆弱的灵魂给震碎。
他那紧闭着的眼眸登时抬了一抬,我好像是在看着一个奇迹的发生,惊讶地对他说道:“你醒来了是不是?”
那垂在地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这么轻这么轻的动静,对于我来说却像是触电一般,整个人都跟着这个轻微的节奏抖了抖。
那双浑浊的眼眸终于睁开,那枯瘦的手臂指着某个方向,我回眸一瞧,恰是纪乾楼。他双手捧着一个水蓝色的球体,折命扇被别在腰间。
球体呈现半透明的颜色,中央一个小小的婴孩蜷缩着,小小的双手还害羞般的遮住了脸颊,像是夏日里尚未爬出地面的鸣蝉,蜗居在地面之下,不管上面如何纷扰,它只要自己的好眠。
我永远都忘不了暗庭望着那个球体的眼神,那般的惊喜,充满了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的沧桑,又有着莫名的感动。
他终究是爱着颜娘的,所以选择留着她的孩子,就当做是对他唯一的念想。不知他时时刻刻念起“阿言”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否也会想到那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
纪乾楼施法,将那姑娘幻化成了人,这时候我才知道,是因了法术的原因她才会回归到婴孩的模样,原本的她并不是那么小,而已经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那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挥着嫩藕一般的手臂奔过来,用那甜甜糯糯的声音唤了一声:爹爹。”嫩嫩的小手覆上了暗庭眼角的皱纹,心疼得快要流泪了:“爹爹……你怎么了?谁把你变成了这个这个样子!阿言要去找那个人报仇!”
这么小的孩子,心里不应该有着“恨”这个字的存在。
暗庭粗糙的手指为阿言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自己却是老泪纵横:“阿言,爹爹对不起你……那时候有人找我要《灵道天书》,我不给,他们便是找到了你父母家里,将你的爹娘全部杀死……我因了这件事才除此下策,将你的娘亲禁锢在梦境里面,以延续她的性命,却也因此害了他们……”
年幼的阿言自然是听不懂这件事情,她只得不停地哭泣,不停地用嫩手去擦暗庭眼角的泪:“爹爹不要说了,爹爹才是阿言的唯一的亲人,阿言不能失去爹爹……”
幼嫩的声音夹杂了哭声,听得我的心一揪一揪的。
最初暗庭从颜娘那里得到了一本心法,却是丢了她,现如今他得到了《灵道天书》,却也因此为她带来了杀身之祸。
这是一个充满了利益的世界,这是一个充满了血腥之气的世界。
他想要守护她,最终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她。
他想要给她一座城,让她和心爱之人厮守终生,却是因为了我们的闯入,打破了她那美好的梦境,也因此让两个人黄泉相见。
但愿颜娘喝了那一碗孟婆汤之后,能够在忘川河畔忘记了此生的悲伤荣辱,安安静静地投入轮回,去守护下一段情缘。
想了一堆事情,却听见“哇”的一声,阿言痛苦地捂住了下腹,像是吐出了什么东西。
暗庭轻抚着阿言的后背,心疼地往下看过去:“阿言,你这是……你怎么吐血了!阿言!你一定要撑住!”
我一步上前,那一滩殷红色的血迹落在那白色的地面上,两种色彩对比甚是明显,看来触目惊心。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够忍受如此痛苦……
又是连续的呕吐声,我恨不得把自己换成阿言,去忍受那撕心裂肺之苦。有什么东西,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救她……
浮沉戒,对了,荒月之影!
我召唤出那蓝色的珠子,轻轻地把它放在了阿言的上方,那半透明的翅膀微微煽动,淡淡的荧光立刻被洒在了阿言的身上。可这也不顶用,阿言还是不停地弓着身子,接连不断地把体内的鲜血吐了出来。
不多时,她吐出的血液居然少了一些!
我带着满脸的欣喜望向纪乾楼,他定定地站着,凌厉的目光将整个空间扫视一遍,狠狠道:“青苏!你是对阿言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极具威慑力,任何人听来都会身躯一震。
我俯身拍了拍阿言的肩膀,用轻微的唱歌般的声音喃喃道:“阿言别怕,你会没事的,姐姐这里有神器,你一定会好好的。”
阿言偏过头来,兀自擦去唇边的血迹,星芒一般的眼睛里满是孩子的天真无邪,可她偏偏绝望地问了句:“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
当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朝着我询问有关于生与死的问题,我一时惊得不知该如何去回答她。
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低沉的声音回答:“你不会的,你还小。”
可偏偏有个声音在说:“哟,荒月之影都出来了?可惜没用的,我这断魂之毒只要是发作,中毒者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