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桃花脸都气红了:“哼,那个讨人嫌的老婆子,是来说给我给别人做,我娘说了,我一个月挣的不比大哥少,凭什么叫我去给人家做,啊呸!”
?木柔桑真没想到这事儿会出现在她身上:“你娘肯定不会同意!”秦二婶眼还没瞎,桃花自己能赚嫁妆,家中又只有一个女儿疼得跟什么似的。
桃花得意的昂起小脸,在春日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哼,可不是,叫我娘一顿扫帚给扫出院子门。我娘说,那个媒婆很没良心,大家背后都说她良心被狗吃了,为了银子尽干些损阴德的事。”
木柔桑好笑的捏捏她粉嫩的小脸蛋:“好啦,桃花,你娘才不会把你这么快嫁出去。”有了她教的绣技,桃花将来凭着自己的手艺可是能挣下一份相当厚的嫁妆。
两人埋头说话间,秦二婶已经把切得薄薄的肥肉片放锅沥油,香喷喷的油香飘出老远。
“二婶子,你烧什么呢,这么香!”一个帮工一边捡泥砖一边大喊。
“哈哈,二婶子,狗蛋是闻到这油香馋得慌了。”另一个挑砖头抢应。
秦二婶双手叉腰站在灶前冲他们吼:“快些干活,今天中午吃小炒肉,有得你们馋的了。”
稻粮喂出来的猪特别香,不似现代用蚯蚓夹杂着喂出来的,猪肉里都有股子难闻的腥味。
“柔桑,你也真狠得下心,这十里八乡怕是只有你家给帮工的伙食有这么好,不比一般富户家的生活差。”
秦二婶看着锅里翻滚的肉片一阵肉疼,木柔桑兄妹这次算是苦尽甘来,但她还是忍不住说教,怕木柔桑大手大脚花银子,把好不容易赚来的又花掉了。
木柔桑只是笑笑,她的视线落在那群忙碌的汉子身上,东家对他们好点,他们也会回报东家,人性的纯朴在小山村特别突显,他们不止在木柔桑家帮工,十里八乡都缺不了他们的影儿,东家不亏待,他们自个儿心中有本帐。
焖饭的锅烧开了:“桃花,快些把柴火夹些到另一边的灶里。”秦二婶用笊篱捞了米饭看看,火候还差点但不需要旺火了。
“二婶子,记得留点米油出来。”木柔桑闻到香味提醒秦二婶。
她笑笑道:“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竹筲笈都已准备,保管为你留一大碗米油,不过这米油的尽是一股子米香,确实好喝。”
木柔桑上辈子就喜欢喝,秦二婶口中的米油就是米汤:“二婶子,米油可是不比人参差。”
秦二婶一点都不信,摇摇头:“人参可是个精贵物,一般人家哪能吃得起,这米油不过是煮过米饭的水罢了。”
“二婶子,我说的别不信,《本草纲目拾遗》上就写道:米油,能实窍,性味甘平,能滋阴长力,于身体虚弱者而言,其效果与参汤无异。”
秦二婶有听没懂,不过与参汤一样的效果,这一句话她是听明白了,“不是吧!真这么管用?”
春根媳妇凑过来问:“桑,桑丫头,那个真的同你说的一样?书上真这么写着?”
好吧,木柔桑无奈的翻翻白眼,原来在她们眼中书上写的都是能信的啊。
“是的,确实这么写的。”
春根媳妇有些不好意思的指指不远处的二狗子,面黄肌瘦走几步都喘不过气来:“桑丫头,你是个有学问的,你说啥咱都信,你帮我看看,二狗子吃了会好吗?”
木柔桑满头黑线,她又不是大夫:“春根嫂子,你平时坚持每天给他喝一大碗米汤,我想二狗子哥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是吗?大夫说他身子骨太虚,是个精贵病,可咱家买,买不起人参。”秦根媳妇是二狗子的继母,好像对他还不错。
木柔桑点点头:“春根嫂子,记得饭前给他喝就是了。”饭后的吸收便没那么好:“你看我和哥哥这一年来的变化,我家每天都喝米汤。”
她现在养得白里透红,春根媳妇完全信了。
就这一说话的功夫眼儿,秦二婶眼明手快的把肉片已经炒好,秦桃花眨巴眨巴眼儿咽咽口水。
秦二婶好笑的看向自己女儿,又望了一旁的木柔桑一眼,最终道:“再等会儿,等会儿就开饭了。”
秦桃花只是点点头,依然眼巴巴的盯着肉片,最后咬咬下嘴唇低头忍着不看,可是那肉片的香味儿依然不停的钻进她的小鼻子里,很不老实的勾搭她。
就着炒过肉片的大锅,秦二婶把刚洗好的青菜放锅里,烧得嗞嗞作响:“柔桑,你家可真舍得,这正月里就买了这些青菜,听说只在县城才能买到一些,还是那些大户人家才能吃的起。”
“二婶子,我这不是想着没出正月就把大伙儿叫来帮忙了嘛,托了那位少爷弄了些棚菜过来。”
木柔桑再一次把事情推到杨子轩身上,而此时正在京城的杨子轩猛打喷嚏,怪道谁这么想他。
炒完青菜锅里还有些漂着油的菜汤,秦二婶真的太会持家了,直接往锅里添上两瓢水,加上点盐巴,把早就用开水泡好的干咸菜丝撒锅里,盖上锅盖待水开揭盖时,飘出一股子淡淡的咸菜香味儿,再撒上点葱花。
“真香,二婶子!”木柔桑还是第一次见到咸菜可以这样做。
秦二婶笑道:“干咸菜除了能做扣肉外,不放油就着锅里的油星子煮出来味道特别好。”
以前木柔桑家是没得吃,后来是木柔桑家顿顿鱼肉,哪里懂这些个吃法。
不是她矫情,对于一个上辈子只有度娘告诉过她禾苗长啥样的人,能指望她会懂多少乡下东西?
刚刚出十五这地才开始解冻,几个人围在灶前给那么号人做大锅饭,愣是忙出一身汗来。
木槿之早先招呼完张师傅,就同秦椿树赶着小毛驴儿车去了镇上去买调料,木柔桑忙晕了头,还是秦二婶提醒才发现家里的所剩不多,这会儿正从镇上回来了。
他如今已有一副小东家的派头,一个上午地基已经挖好了一半,满意的点点头,人多就是好办事,二十几号人一水儿排开一人控一段,估计到日落时这地基就可心打好了。
“哥,你回来了,快喝些水。”木柔桑远远的瞧着自家哥哥背着小手,到处检查工程进度。
木槿之此时的心情比三月的春光还灿烂,悄悄的问木柔桑:“咱家真要盖个二进的大院子?”
木柔桑点点头:“哥,是真的!”
木槿之接过茶碗一口气喝完,用手胡乱的擦干嘴角的水渍急忙道:“妹妹,你快些掐掐哥哥,莫不是在做梦吧!”
“噗!”一向机智、腹黑的木槿之也有这么傻气的时候。
木柔桑接过茶碗笑道:“自然是真的,好啦,快些把调料搬下来送到秦二婶那里去。”
木槿之憨憨的摸摸了把脸:“妹妹,哥哥怕晚上乐得睡不着。”
二进的院子呐!他以前只在镇上看到过,那时爹告他,那是镇上大户人家住的屋子。
“哥!”木柔桑突然喊。
木槿之笑呵呵的回头傻乐:“什么事?”
木柔桑笑道:“没什么!”她突然觉得,如果木槿之以后住到四进,五进的院子时不知会不会还有现在这么开心,所以她最后没有说出来,保留他现在的那份快乐也很重要。
家里的桌子不够,秦二婶找就打发人把几个帮厨家里的桌子搬来了。
一共摆了四大桌,菜不多,一个蒜苗炒肉,一个青菜,还有一个滚汤。
“啧啧,咱们今儿可是有口福了,伙计们碰上好东家了。”
忙碌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的帮工们,一个个馋得偷偷咽口水,一个冬天,也就过年那两天吃了些人,村里来的还好些,卖了大白菜,家里的饭菜多少要好些,别的村请来帮工的可就是眼儿粘在上面了。
劳动人民的力量是相当彪悍的,菜的样数不多,架不住份量多,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实行了菜光,饭光,呃,茶水光。
木柔桑正在弯腰把桌上的饭碗捡到木桶里,真的好干净,她在想若是不洗接着拿出来吃晚饭,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正在她胡思乱想际,一道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桑妹妹,我来帮你!”木意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木柔桑绷着脸道:“好!”
自木槿之年前忙完后,天天揪着木意杨洗脑,如今他不仅能完整背出《弟子规》,连带说话做事也硬气不少,想来在自家哥哥手里吃了不少苦头。
“桑妹妹,你尽管放心,我爹娘肯定不敢再来折腾了,如今我又不靠他们养着,以后纵然要还生育之恩,也不需我尽听父母之言了。”木意杨悄悄对她说。
他的示好自然取悦了木柔桑,这位财政大臣终于赏了木意杨一个笑脸,美得他走路都飘飘然。
木意杨比起年前又进步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娘炮,识字多懂道理后,他也明白不能意味的听爹娘的摆布,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成形,虽然还很稚嫩。
木柔桑点点头:“意杨哥,今年春耕后,你随哥哥一起去学堂,回头哥哥会找村长给你写一封推荐信,你将来可不能忘记我们兄妹对你的好,若非你是个好的,我们才懒得伸手管。”给了个甜枣也要顺带敲打一番,木柔桑无形之中,已经开始学着御人之道。
“是,是!”木意杨小心讨好她,生怕这个堂妹又生气若她心中不快,自己又要被堂弟修理一番。
“槿之,桑丫头,看谁来了!”村长看到热火朝天的场面,心情那个羡慕,激动呐,他们村终于摆脱整个乡垫底的位置,小山村也能出个土财主了。
村长的大声吓了木柔桑一跳,回头一看,木槿之正朝那人行礼:“见过里正大人!”
全朝最小的副九品芝麻官儿,里正大人。
“里正大人,您来了,我说今儿早上动土咋还听到鹊儿叫呢!”木柔桑一个小姑娘脆生生说得有模有样的,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呵呵,听我家小子说你家今天动土造房子,所以随他特意过来看看。”
这时两兄妹才发现躲在里正身后的魏安平。
魏安平是典型的白面书生:“见过木兄弟,木小姑娘!”
得,在她哥那里还是兄弟,到了她这里就变成“小”字了!
“儿子啊,你这个同窗很不错啊!听说,你们认了刘秀才做干爹,以后他们可是你媳妇的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