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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湖公寓的开盘仪式结束后,黄布和阿袖回到了“重金属”。
黄布推开办公室的窗子,一阵热气从窗外钻了进来。黄布感到日子真是象时光隧道里飞快的列车,一晃而过。黄布想,是该请萧虹吃饭了,就算是一个普通同学也该尽一下地主之宜。
他给萧虹打电话,问她这个周末有没有安排。萧虹说,没有没有。黄布说,那就晚餐吧,五点半,在银都,哪个包厢到时我再通知你。
黄布打电话给银都大酒店的凌总,让他到时帮助安排一下。黄布交代说,要高档一点的,再帮助准备几份雉洲的土特产,请的是一个华侨,别丢咱雉洲人民的脸。
凌总说,我懂了。
黄布再分别打电话给叶子和章法,黄布还希望章法也能参加,需要圆场的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章法说,你实在要我参加我也只有去了。
黄布再到马总的办公室和她商量。
马总说,哪你到底还爱不爱她?
黄布说,开始的时候倒有点想法,是爱还是恨说不清。现在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最多也只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同学而已。
马总说,那就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老翻出来对你们俩都没有好处。不过看得出来,她还是很爱你的。我是女人,我知道。
黄布说,那你也去,就象公宴,场面隆重也算是我们对她重视,这样更好。
马总说,我不能去,你还是叫个男性,以后我再请她。
黄布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突然感到左胸有点隐隐的痛。他靠在椅子上,仰起头,给自己点起一根烟。他不知道那个痛的部位是肺是肝还是其它什么。
这么多年来,黄布一直感到自己象一架疲于奔命的马车,他甚至有时候能听到这辆马车的零部件磨损后发出的声响。他想过,自己这辆马车是不能够停的,一旦停下来,零件就会散架一样无法重新运作。他也曾渴望自己什么时候能够真的能停下来,停下来就好了,就可以什么事也不要做,什么事也不要想。现在,黄布想停下来的欲望就更加强烈。
抽完一根烟,黄布的疼也消失了。黄布给阿袖的电话拨了一下就挂了。
阿袖来了,在黄布办公桌的对面坐了下来。她看着黄布忧郁的脸说,好象身体不舒服?
黄布说,没事,就是有点累。黄布交给阿袖一个美食节的策划提纲,说,这个案子你主创,胆大一点。趁章总对你的信任争取再上一个台阶,也给自己打打名气。对一个做策划来说,成功案例就是王。
阿袖说,那你还是要管的,我对自己的信心不是很足,不过,我会努力的,就象我妈说的,要对得起任何一个给你机会的人。
黄布觉得阿袖母亲的话很有哲理。阿袖的母亲是市委的秘书长,也是本市出色的女强人之一,市委书记换了好几任,而她的位置却没有动摇过。原来阿袖是在上海的一家广告公司做企划,因为只有一个女儿,一年后就把阿袖弄回了雉洲,安排在“重金属”。她和马总也算是比较熟悉,加上身份特殊,“重金属”的股东后来又增加了阿袖。
黄布说,看来你很听你妈的话,还是个孝子,看不大出来。
阿袖说,哪里呀,有道理就听,没有道理就不听。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黄布去接,是叶子的声音。叶子说,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有的话来一下八佰伴,我等你。
黄布说,什么事,去那儿干什么?
叶子说,你试穿一下衣服呀,不是要会见重要客人吗?
黄布说,没有那么严重,不就是同学吗?黄布打算电话时,听到叶子急促地喊了一声:我等你呀!
阿袖问,是谁呀,好象很关心你,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黄布没有正面地回答,说,没事了,美食节就看你的了。
阿袖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撅起嘴走了。
黄布到八佰伴四楼的服饰城后,正巧遇上了林娜。林娜的手里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一派收获后的风景。林娜说,你还好吗?成家没有?
黄布说,还没有,你呢?
林娜说,结婚了,孩子都二岁了,你也早点成个家吧,眼光不要太高了,青春很快过去。
黄布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听到叶子在喊他。
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叶子穿了一套紫绛色的裙子在镜子前照着。
林娜也往那里看了一眼。林娜说,那是你女朋友吧,很漂亮,你去吧,手机号吗没有变吧?
黄布说,没变。那我过去了。
林娜说,去吧,有时间再联系。
黄布来到叶子的身边。叶子说,怎么样?
黄布说,可以,可以的。裙子的质地很好,颜色也不错,也很得体。他想,其实叶子本身就是一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美。
黄布去吧台付钱。他觉得叶子让他来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付钱也是应该的,这次赴宴本身就是为了给自己装装“门面”。
叶子已经买了很多东西,还有皮鞋,丝绸的围巾,大包小包好几个。她把包塞给黄布,拉着他又到了男士的精品店。
黄布说,我不用买的,不喜欢穿得很正统,也没有穿过西服。
叶子说,不行不行,这是礼貌也是礼节,有时候穿衣打扮不是为了自己。叶子拿起一套西服给黄布,又让他把外套给脱了。叶子又给黄布挑了一条领带给他系上。
站在镜前的黄布眼睛一亮,发现自己更加精神更加青春。他从来就没有这样精致地打扮过自己,顿时感到镜子里的自己变得更加自信更有活力。他想,有时候,外在的东西也能贯通一个人的内在。
叶子让服务员装袋。她说,就要这套了。又说,你还得把零乱的头发再做一下。
黄布说,好吧,我豁出去了,就听你一回吧。
黄布掏出钱来给服务员,叶子硬说她来。服务员说,你们两个也真是,你付他付还不都是一样的。
叶子笑笑,对服务员说,不一样,女人管钱。
服务员的脸上也感染到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