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回:新知市任上三把火\/旧智囊怀中一寸光

山本藤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以为日天法师会觉得非常丢脸,没想到对方坐在那里全然没有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其他人也继续诵经。山本藤原看见他们两个一路打到佛像跟前,其中一个小沙弥一脚踩翻了香案,香炉扣在地上,香会扑在地面上。日天法师仍旧不为所动,等他们终于打累了,诵经结束,日天法师慢悠悠的说:“你们两个为何打架?”其中一个小沙弥说:“藤原大人诵经的时候不张嘴,这厮偏不承认藤原大人睡着了。”

另一个小沙弥说:“藤原大人才没有睡着,你胡说八道。”说着两个人又打了起来,日天法师平静的说:“看来你们不适合修行,我会立刻安排你们去福利院。”两位小沙弥根本就没有把话当回事,二弟子说:“师父,真打算这么做吗?”日天法师说:“你去办这件事,让福利院的人把他们弄走。”二弟子出去了,山本藤原说:“法师,我还想跟你聊聊。”日天法师说:“本来是用斋饭的时间了,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去我的禅房去吃。”两个人去了禅房,小沙弥把斋饭送进去,日天法师说:“出去之后把门关上,无论出了什么事,不许来打扰我。”小沙弥答应着出去了。山本藤原说:“你真的要开除那两个小沙弥。”

日天法师说:“他们不适合修行。”山本藤原说:“这只是说明他们需要师父来教导。”日天法师说:“不能遵守我定的规矩,只能说明我和他们没有缘分,就好比有的人不能持戒,他们也不适合留在佛门之内。”山本藤原说:“可他们还是孩子。”日天法师说:“所以更不能破坏规矩。”没一会儿饭菜吃完了,日天法师把餐具收起来,准备拿出去洗,山本藤原对这个动作很敏感,以为这是对方下逐客令,日天法师逼出一个手势说:“稍后片刻。”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山本藤原说:“法师,我想问一个问题,你怎么看待岳飞的死呢?你觉得他冤吗?”

日天法师说:“一个人在一块有毒的土地上耕种,种出来都是毒草,岳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可这也是他自己造的,这就好比一个被蒙住了眼睛的人,不知不觉走下了万丈悬崖。”山本藤原点点头说:“你分析的对,岳飞工作能力非常强,而且忠心耿耿,他不追求财富和美女,只愿收复故土、迎回二圣,然后回去做一个农夫。岳飞的想法是非常真诚,对于岳飞的忠诚,皇帝也是相信的。但是秦桧给了他一个非常重要的提示,当年太祖皇帝也是个忠臣,当他在战场上建立了赫赫武功,他的支持者越来越多,手下的人为了荣华富贵,很可能会再来一次陈桥兵变。”

日天法师说:“当初萧何做相国,高皇帝很不放心,为了自保,萧何做了一下违法乱纪的事情,本来违法乱纪不是什么好事,可这些事在高皇帝的眼里却成了好事,你既然是个贪图财富和美人,说明你是个鼠目寸光之辈,不足以威胁老子的皇位。对于皇帝来说,大臣们欺男霸女、经济犯罪,这些事只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皇帝会非常开心,觉得这样的人容易控制,想什么时候治罪就什么时候治罪。如果像岳飞那样,你抓不到什么有力的东西来治他的罪,他无论在民间还是同事中间,都拥有很好的口碑,甚至敌人都很钦佩他,杀他是要付出高昂代价的。秦桧会不会真的怂恿皇帝杀掉岳飞,他知道皇帝杀了岳飞,你秦桧一定要背这个黑锅,作为主和派的相国,充其量只是个误国庸臣,可你一旦背上谋杀岳飞的罪名,立刻就变成了应该千刀万剐的狗贼。事实的真相是,秦桧的确进了谗言,但他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要朝廷抛弃岳飞的主张,甚至将岳飞罢官流放。但他一定没有谋杀岳飞的犯罪动机,因为杀掉岳飞对他百害而无一例。真正有杀人动机的是皇帝,皇帝杀人可以让秦桧帮他顶缸,杀人不用负责任,更重要的是岳飞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如果任由他带着军队收复了北土,他自然成了人们心中的英雄,这个时候他赵构这样一个被金兀术打的屁股尿流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坐在龙椅上呢?就算岳飞实在没有反心,二圣回来,赵构还怎么安心做皇帝呢?赵构杀掉岳飞,还有一种动机就是让宋朝军民忘记二圣,忘记北土,老子就在这里过日子里。”

山本藤原说:“这些不是秦桧想做的吗?”日天法师说:“秦桧只是相国,谁当皇帝对于他来说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懂得审时度势,关键时候不要站错队,保住相国的位置不是难事。”山本藤原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真的认为这是对的吗?用岳飞的例子也可以证明这一点?”日天法师说:“不要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要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山本藤原说:“法师你帮我看一看,我为什么会没办法连任呢?如果我谋划着有朝一日接掌内阁府的大印,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存在吗?”日天法师说:“你若想接受入主内阁府的这个果,那就到早早种下结成这种果的因。”

山本藤原说:“那么这个因该怎么种呢?”日天法师说:“咱们日本是精英掌权,可你不在精英圈里面,精英圈里面都是些世家门阀子弟,你若想入主内阁府,就得发动一场变革。就像当年某国依靠大多数穷国的支持进入联合国一样,其一你要先设法在全国范围内建立知名度,其二你要研究日本社会的现状,知道各个阶层的人们需要什么,其三你要提出能够引起大家共鸣的口号,然后围绕这些口号开始论述自己的政见。”山本藤原说:“还有一条漏说了,必须在提出口号之前先组建一个可靠的团队,大家齐心协力为梦想打拼。”

两个人聊得非常投机,山本藤原挑起大拇指说:“法师,你简直是姚广孝在世。”日天法师摆摆手说:“贫僧何德何能跟人家姚大师比,真心希望你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山本藤原说:“我到底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呢?”日天法师说:“首先要准备一笔钱,然后用这笔钱组建团队、打广告,同时利用团队的力量拉赞助,然后继续打广告。”山本藤原说:“有什么好的办法让我出名吗?我的意思是不使用打广告的办法。”

日天法师说:“你需要设法吸引媒体来报到关于你的新闻,当你变得越来越有名,你就可以逐渐的开始阐述自己的政见了。所谓阐述政见,不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而是把大家的需求说出来,在说出来的同时提出满足这种需要的方法,你可能需要分析形成这种需要的原因,不需要非常准确非常科学的进行分析,你只需要找到一个大家能够理解的原因,把它说出来就能够引起大家的共鸣。”山本藤原垂下脑袋认真的思考着,日天法师说:“你现在要努力的争取在电视上露面的机会,你可以去电视剧摄制组争取一个角色,即便是一个龙套角色也不错。要争取参加各种电视节目的机会。”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山本藤原开始和电视剧摄制组以及电视节目组做交易,给你投一笔钱,希望在电视剧或电视节目中拥有出镜的机会。虽然他的要求让大家有些哭笑不得,一个政商两界都用一定影响力的人,如此痴迷于出名,许多人都不能理解他的苦衷。每次争取到表现的机会,他都非常努力,慢慢的他也在龙套界闯出了一片天地,甚至有的居住不需要他出钱就愿意请他跑龙套,许多人看戏不看主演,就憋着看这个他跑龙套的片段。山本藤原在电视节目上的表现也可圈可点,他很会吸引别人的注意,他很会说话,这主要是跟他读过的一本书有关,这本书叫做《交易的艺术》。怎么说话能够让别人注意你呢?让你的话在别人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本书的作者唐纳德·川普提供了一个方法,就是真诚的夸张。你要非常真诚的把话说的有一点夸张,这样大家就会喜欢你。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要使用哪种学术化的语言,最好使用连儿童都能够引起共鸣的语言。比如说大,你绝不能说大,而要说非常大,比大还要大。比如说美,你不能美,而要说太美,简直美死了。这样讲话,从你的嘴里出去的都是非常漂亮的广告,相信会收到良好的效果。这给了他很好的启发,他越看这本书越觉得了不起,他对作者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觉,他曾经说:“我爱人们,希望为人们服务。我是一个永不言弃的人,对于我来说赚钱不是最快乐的事,最快乐的事乃是与大家一起齐心协力让美国重现辉煌。”

山本藤原深深的被他的这种精神所感染,他也希望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重现伟大。在不做事的时候,他时常会幻想自己当了首相,而川普成了美国的大头目,自己就可以与之建立非常美好的关系,让日美手拉手都变成这个世界上的伟大国家。他在电视上说了许多具有争议性的话,当媒体一遍又一遍的谴责他的时候,他变成了日本的名人。虽然他的话一再的被媒体抨击,甚至有不少人扬言要弄死他,他以为自己判断失误,可能要付出沉重代价的时候,有人向他递来了橄榄枝,他收到大量的来信,都是替他加油打气的。然而媒体对他是不会客气的,一遍又一遍的谴责他,可他始终拥有自己的版面,因为许多自以为是的人需要在这个场合来宣誓自己认为正确的理念。

有一次山本藤原乘坐一辆出租去银座,没想到司机是支持媒体的人,山本藤原进入银座之后,司机也跟了进来,确定了对方的位置,司机立刻打电话把媒体叫来。当山本藤原心满意足的享受服务之后,打开门一看,外面各种型号的照相机、录影机对着他一通热拍,闪光灯闪个不停,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还好日本人对于这种事是非常宽容的,来这种地方消费这叫做自由恋爱。本来山本藤原可以把他们告上法庭,可他没有这样做,只是发了一篇不痛不痒的谴责信,这几乎是乞求大家去拍摄,大家还能跟他客气吗?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跟着拍,这种明星苦不堪言的东西,山本藤原却把他们看成是宝贝,因为这些人的跟拍行动让他成了真正的明星。

以至于他要演戏的时候居然有人愿意给他付钱了,当然他没有接受。他只希望对方能够给他更多的出镜机会?别人都觉得他是个只想着出名不想着赚钱的傻瓜,实际上人家做的是大生意,对于这一点蝇头小利,根本不放在眼里。滑稽演员先生在东京都知市任上非常的敬业,他发现山本藤原的路子跟自己越来也越像,他以为山本藤原会卷土重来,因此惴惴不安。尽管他非常努力的工作,可别人对他的质疑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有一回他在接受一位东京都议员的质询的时候,对方说:“你没有任何从政的经验,你没有管理过任何一个团队,你不能够胜任这一份工作,请你辞职吧!对你对东京都的百姓都好。”

滑稽演员大人努力保持平静,然后说:“我非常抱歉的告诉你,我不能赞同的你的见解。我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在竞聘期间,我非常高效率的指挥着我的团队,今天我能站在这里,说明我做的非常出色。”对方说:“你没有相关的专业知识,根本没办法履职。”滑稽演员大人说:“首相大人管理着这个国家的所有事务,难道他具有方方面面的专业知识吗?他主要是依靠内阁来做事,我也会依靠我的团队来实现我的目标。”

议员说:“我不相信你有带领团队实现目标的能力。”滑稽演员大人说:“指挥官的能力与你所说的能力是有区别的,指挥官可以不懂经济,他可以雇佣懂经济的人来帮他做事,指挥官可以不动教育,他可以雇佣怀有教育理想的人来帮他做工作,指挥官可以不懂方方面面的工作,因为你可以雇佣方方面面的人才来为你做事。”议员说:“谁会愿意为一个不懂行的人做事?”

滑稽演员大人说:“他们不是为我做事,而是为他们自己做事,你学了专业知识,不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使用它吗?现在有这样的好机会,你为什么要拒绝呢?”议员说:“你能知道谁做的好谁做的不好吗?”滑稽演员大人说:“如何衡量工作人员的业绩,我们会在合约里写明,如果你能完成规定的任务,可以留任,如果在没有意外情况发生的情况下,你的业绩没有上去,你就会被开除。”议员说:“你也就是说的好听,我就不相信你能做的这么好。”滑稽演员大人说:“你的话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鞭策,我会努力把工作做好。”

议员说:“你应该辞职,否则你应该去切腹,因为你不可能把工作做好。”滑稽演员大人说:“你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你真的应该去切腹。如果我的工作做的非常好,你愿意切腹吗?”议员说:“我才不要切腹,你应该辞职。”滑稽演员大人当着众人的面说:“听着,你这个混蛋,老子会把工作做的非常好,到时候你给老子乖乖的从议事堂滚出去。”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滑稽演员大人带领自己的团队把各项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对于许多怀疑他的人来说,这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滑稽演员在招聘工作人员的时候,有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选择热爱这项工作的人来做,至少不能选择一个讨厌这份工作的人来做。委派工作的时候基本上是完全授权,他要的就是个结果,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他派人专门盯着各个部门的工作进度,他可以说有史以来最轻松的一位知市,因为他看上去几乎不管是,每次各部门的长官来报告工作进展,他都非常自信的听着,听完之后不表态,在身后挂着一块同牌子,上面这些一行字,内容是:契约精神就是一个民族的灵魂。

这样前来报告工作进展的人跟到十分不安,他手下的人一场大干,东京都在许多方面都出了明显的改善,这个时候社会上就出现了一种声音,希望以后竞聘首相一职,那将是全日本的福音。对于这个情况,滑稽演员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百姓的声音,他会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让百姓们失望。新首相面临着非常严峻的局面,对于这个局面,他做出的分析是这样的。因为日本缺乏长期的规划,所以才在处理近务的时候毫无章法。他希望尽快结束目前的混乱局面,他觉得日本之所以如此混乱,主要的根子在皇室,如果皇室就继承人问题达成一致,无论是传统势力,还是女权支持者,他们都不能把这个作为一个主要议题来讨论,从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摇这个国家的根基。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决定以内阁名义跟皇室协商这件事,希望真正确立继承人顺序,所以皇室成员必须对着天照大神的牌位发誓,一旦背弃盟约,不得好死。在跟皇室接触的时候,天皇的态度很消极,也很暧昧。储君的态度也含混不清,时而希望爱子内亲王做第二顺位继承人,时而又不忍心让爱子承受过多的风雨。秋筱宫方面也说不清楚,一会儿说这样好,一会又说那样好。新首相跟保守阵营智库的成员们商议许多次,他们也提供了不少方案,对于这些方案,他都不满意。不过他自己也拿不出好的方案,他决定找福泽秋筱碰一碰运气。他微服出行,来到茶社发现里面生意兴隆,他一到场,福泽秋筱就立刻躲了起来。新首相二话不说拉住一位跑堂,说:“去把你们的东家叫来。”

跑堂说:“我们东家不在。”新首相说:“放屁,老子都看见了。”跑堂说:“你可能是眼花了,东家真的不在。”新首相说:“我再说一遍,立刻叫你们东家出来,否则我保证这家茶社会在地图上消失。”这个时候福泽秋筱从背后走了出来,说:“首相大人,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恫吓百姓,这不大好吧!”新首相说:“请进一步说话。”福泽秋筱说了个茶字,然后又说了个请字,两个人来到福泽秋筱的办公室分宾主入座,没一会儿茶来了。新首相说:“秋筱君,我不对你一直都非常仰慕,只是一时间找不到机会深入交流,现如今日本国在短时间内遇上了严重的问题,我想听你的看法。”

福泽秋筱站起来说:“首相大人屈尊来到茶社询问我的看法,我真是愧不敢当,我觉得虽然短时间内遇上了问题,这问题其实也是长时间的小问题累积而成。一个人不能再一天之内变成天才,也不能在一天之内变成变成蠢材。”新首相说:“皇位继承顺序存在争议,这是日本社会被撕裂的一个重要动因。”福泽秋筱说:“自古以来这都是一个难题,想让任何一方放弃这个念想,那都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新首相说:“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呢?”福泽秋筱说:“我觉得不论是亲王,还是内亲王,一律抓阄决定。”新首相感到很为难,说:“这未免也太不严肃了。”福泽秋筱说:“首相让闻仁亲王和爱子内亲王抓,如果闻仁亲王赢了,爱子内亲王就跟庄仁亲王抓,如果庄仁亲王胜出,宣仁亲王往生之后,皇位就专有二房继承。如果爱子内亲王在两次抓阄过程中赢下一场,长房仍旧会延续皇室的脉络。”新首相听得目瞪口呆,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