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又去那个窑洞里找紫薇,但是那个窑洞已经渺无人迹了,洞口也被封上了,我心急火燎的去向四周的牧民打听,都说这里根本没有这个姑娘,那个破地窖也根本没住过人。我又不甘心的到处打听,但是最终也没打听到她的下落……想不到,二十多年后,她的鬼魂来找我报复来了。”明恩呜咽起来。
玉杰听着爹这番奇异的罗曼史不禁神往起来,对那个刺猬精也动了恻隐之心。他看看爹轻轻的说:“爹,紫薇她不是个人,她是个刺猬精,你摔死的那个刺猬,就是她的原身。”
“啊——”明恩一下子直立起了身子,像诈尸一样。玉杰吓的气都不敢出。好久他长出了一口气说了句:“怪不得啊——她是白天就变回了刺猬,夜里才能变成人身啊——呜呜呜——”他哭了起来。
“爹,你说现在咋办吧?”玉杰等他平静点了问。
他重新又回到了大病时的奄奄一息状,但语气清晰口气坚决的说:“叫大力和他爹走吧,这事我自己来解决,我跟她说我不是故意害她的。”
玉杰也没有主意了,他轻轻的说:“我出去跟李叔说说吧。”
李叔却说:“她是一只没有了原身的魂,她要出现必须得附身在哪一个人活着物体上,而且被她附身的人会损阳气被它附身的人会损阳气,被损了阳气轻则折寿重则病死,我们可不能叫她再在这个家里随便附身了,你说是不是。”
玉杰听了吸了一口凉气,觉得太对了,他可无论如何不叫他心爱的老婆被鬼缠身了。但他为难的说:“可是我听爹说是他对不起那个刺猬精,当年是她在草原上救了他一命,还跟他成了夫妻,是他要走,它要留他不及才一努伤了他,被俺爹一怒之下把它的原身摔死了——当然他知道他摔死的刺猬就是她啊,可是她不这么认为啊,所以爹要跟她解释清楚。”
李叔皱皱眉头说:“我早就闻出这是个怨气很重的魂了,凭我的法力也不一定能治住她,但是我可以设坛把她魂引出来,这样你爹就可以跟她的魂儿说说话了,你看呢?”
玉杰低下头说:“就这么办吧。”
到了深夜,等莲莲和玉杰娘都睡熟了,李叔把明恩叫出来,明恩又一次要李叔保证不参与他们的纠葛,就是她要把他杀死他们也不许动。他们都凝重的点头答应。
然后他就吩咐把大门关紧,他又用一坛施了法术的水把大门和院子周围洒了一圈。在又在莲莲和玉杰娘睡的屋子门口点了一道符说这样任外面多大的动静屋子里的人都安然沉睡听到不到外面的声音。
院子正中面朝东方摆上祭桌,然后在桌子上摆一碗百米,一碗白面,一碗玉米面,又在三只碗里分别插上三炷香,又从随时带的拉链里拿出一个筷子般长的红衣假人搁在供桌上,最后拿起一把桃木剑向着空中比比划划着念念有词。念完了就跪在祭坛前磕了三个头,呼地一下子朝空中大喝:“何方妖魂,还不现身——”
在场的三个人都感觉脊背一凉,霎时眼前祭坛上的那个红衣假人活了,她的魂附到了纸人身上。她先是发出一阵“格格格”的清脆但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然后指着李叔的鼻子说:“凭你的功力是奈何不了我的,我在村南的老庙里修炼了二十年,你一个俗人还是去治那些小妖小鬼吧,格格格——”
“紫薇,紫薇——”张明恩对着她深情的叫。
那个气指颐使的假人顿时收敛了杀气,扭动着玻璃眼珠直直的看着他,忽然又是一声长笑,笑的玉杰和爹两个大男人不由贴在了一起,玉杰朝前一步以他强悍儿子的身份保护他见老的父亲,但是明恩轻轻推开了他,一副与他无关的姿态。他目无旁人的对着那个红衣假人悲痛的哭诉:“紫薇,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是误杀了你,后来我又返回去多次找你,可就是找不到你,我以为你搬走了,就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部队,但是我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你,后来我退了伍回到村里就胡乱娶了个媳妇,为了惩罚自己,我还专拣丑的笨的……这些年你就像一个石头,搁在我心底,不管你信不信都是这样……”
玉杰傻愣愣的看着爹,他不知道爹心底竟藏着这么一个秘密,难怪这么一表人才的爹咋会去这么寒颤的娘。
那个红假人又发出了一阵寒森森的阴笑,她凄婉的说:“张明恩,你以为你这一番花言巧语就能令我把三十年的恨给抵消了,你也太卑鄙了,无情的人到死都这么卑鄙,不过,我不是当年那个可怜巴巴的求你可怜施舍爱情的紫薇了,我来就是要报复你,我要让你尝尝人世间最痛苦滋味,我原本要让你跟你的儿媳乱伦,令你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但是既然被这个不阴不阳的臭道士识破,那我就不跟你啰嗦了,直接要你的命了。”
说罢那个没有生命的用木头和红纸做的假人从祭坛上飞了起来,直朝明恩冲来,玉杰本能的用手一挡,随即大叫一声,他的手鲜血直流,他又本能的去抖手指上的血,于是血花四溅。明恩因为有言在先大家谁也不插手他和她的事,正为儿子的不守信用要责骂他,忽然那个箭一般的纸人又倏忽飞回去了,然后哐当一声干巴巴的倒在了祭坛上,然后祭坛一片沉寂。刚才的一切像是一个幻觉,但是玉杰手上的血证明这不是幻觉。
明恩不顾一切慌忙看儿子的手伤,玉杰被伤的是无名指和中指,并不太重,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烂了,年轻人嘛,血气强,所以流了那么多血。
“哼哼,幸亏大侄儿孝敬用手去挡她,也幸亏大侄儿的中指被打流血了,那些血被他一甩又甩到了纸人身上一滴她受不了血光走了,不然你老大哥真变成了鬼跟她比翼双飞共续前缘了哈哈哈。”李叔拿起那个沾着一大滴血的纸人开着明恩的玩笑,毕竟这是他的一桩风流案,不由不令人戏谑。
明恩脸上讪讪的,眼睛却盯着那个木为骨纸为肤的纸人发怔,好像很是不舍的样子。这是李叔又说:“放心吧,她不会走远的,你俩的事还没有完呐。”
明恩又被说中了心里活动有些恼怒,就有些失态的对着客人冷脸横眉的说:“我俩的事完不完都没你玩儿的事,这你就别操心了。”
玉杰和李力对视一眼,又转头去看李叔,一向严肃的他却轻轻一笑,玉杰和李力禁不住也笑了,这时明恩却赌气镜子回屋了。玉杰觉得爹这个样子真可爱,难道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
莲莲对玉杰仍是满腹怨气,所以玉杰也不敢惹她,进屋看到她甜甜的睡着,他就掀开自己的被子在她旁边静静的躺下了,看着她那睡梦中红红的脸颊,他忍不住亲了一口,还好,她睡的很死,是自然的睡得很死。
“不能跟她说,得等鬼被赶走了再跟她说,不然这像猫一样胆小的小家伙会吓死的。”他疼爱的看着他想。
“玉杰——玉杰”外面传来一声压低声音的喊声,玉杰在床上吓了一跳,然后他以军人矫健的身手一跃跳出了屋子,李力在外面拉着他就往他父子住的房间去。
玉杰惶惶不安的摸黑窜进了没有关门的李力父子的屋,他惊慌的问:“叔,我爹刚才又出啥状况了吗?”
李叔连忙摇摇手说:“不是不是,别急别急,是我失职了,没有给你爹陪一个辟邪黑曜石,那个精魂根本没走,你去给你爹戴上吧,以防万一。”
说着他从白天不离身夜里不离枕的枕头下拿出那个褡裢,从里面掏出一块用红绳拴着的黑曜石递到他手里叫他赶紧给爹送去佩戴在脖子上,可驱赶一般的鬼魂近身,保他无虞。
玉杰又叫开爹的门把那个辟邪的黑曜石说明了原由要他带上,他也怕死,问也没问,就戴上了,只是他那个被叫醒了的憨憨的娘瞪着母鸡一样的小眼睛问那是啥玩意,玉杰骗她说是治疗鬼压床的玩意儿,她听了嘟囔:“你那个战友的爹到底是哪门子医生,会治病还会治鬼啊。”然后又扭身睡去。
他再次从爹屋里出来也没心回自己屋里睡觉了,心砰砰跳着进来找李叔,这几天发生的事真像睡觉前吃多了做噩梦一样,又难受又恶心又憋闷,但醒还醒不来。他又觉得像是在冬天清晨里独自去上学被淹没在迷雾里,那些白茫茫的浓雾把头脑都填满了,他懵懵懂懂浑浑噩噩。
这里李叔和李力也睡不着觉,李叔就悄悄的分析情况:“现在的情况很复杂,那个女妖精的冤气还未化解,头肯定要非杀你爹报仇不可,可你爹又怜香惜玉不肯伤她……其实真要我捉她我也捉不住,她已经修炼成了一个厉鬼,可以附身任何器具来当武器,但是如果你爹允许,我可以想别的办法,眼下我啥办法也不能想。”
玉杰惴惴不安的说:“最重要的是得想法叫她相信我爹是无辜的,他摔死的是一只刺猬而不是她。”
“我操,可人家就是那只刺猬啊,你不杀伯仁,伯仁为你而死,人家要算账自然来拿你老子算账啊,再说了,你爹老子也得对人家负责啊,把人家一黄花大闺女给睡了——”
玉杰又冲他扑去,俩人在床上扭作一团,李叔躲到旁边眯眼笑着看。李力被玉杰扭了几下子就反败为胜把玉杰给制服了,他压着他气喘吁吁的问:“还打不打,还打不打?”
玉杰就气喘吁吁的告饶,李力还用胳膊肘捣住他的额头不放,嘴里卖弄着:“说,再偷袭我咋办?”
“再,再偷袭你你就也偷袭我。”俩人一下子笑喷了。
这时一旁静静的李叔轻拍一下大腿惊呼:“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