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老天有眼,令他得偿所愿。这天铺天盖地的蝗虫灾令他兴奋的趁乱飞身用翅膀抱起了她翱翔远去……
我们都说想变成一只小鸟翱翔这里飞翔那里,可是当我们真像鸟一样飞驰在天空中我们可“就菜鸟”了。当娇娇的身子被这只大鹰用一只翅膀紧紧的夹着高高的飞过还在疯狂的降落的蝗虫的界面之上,她看到大地在飞驰,树木在飞驰,一会儿便是大地在翻滚,树木在翻滚,自己也在翻滚……她哇的吐出了胃里东西,然后轻飘飘的模糊了视线。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她躺在一个陌生的山顶小屋茅里。她家住平原,此刻却在置身于怪石林立的山林中,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离自己的家很远了。第二个念头就是自己是被一只庞大的老鹰叼来的。她马上惊恐的去找老鹰,但是小茅屋里静静的,根本没有老鹰的影子,她又转动着念头想:是不是自己做梦啊,她这么大一个人咋会被一只老鹰叼来呢,而且如果是被老鹰叼来的,那它咋不吃自己啊?
这样想着她就疑疑惑惑的走出了茅屋,站在茅屋门口栖栖遑遑的茫然四顾,四周寂寥,空旷,杳无人迹,她身子僵在了原地,她拼命的想这是咋回事?难道这是梦,她低头咬了自己的手一下子,一阵厉痛传上来,说明不是梦。
“那,那我被老鹰叼到这里来是真?”她想起了她被叼上空中的那一刻,她想起了漫天而下的蝗虫……不错,是真的。她眼睛空茫的看着无边的山岭嘴里喃喃的说。
也许,也许是那只老鹰它叼着叼着叼不动了,就嘴一松把我扔到这里了,扔到她从来不曾见过的荒山野岭了。天,还不如让它吃了去呢,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旮旯子里不被吓死也被饿死啊,她她又想起了在柳树林里遭遇蝗虫灾时候忠心保护她的老狗和一心一意过日子的老獾,不禁揪心的想:不知这时候老獾和黄狗咋样了?他们会多心焦的找我啊!
毕竟她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女人,她很快由惊惶失措里走了出来,竭力冷静的分析自己的处境,首先,她猜测自己既然是被一只大鹰趁乱叼来的,那么她的处境就凶多吉少,因为她听说老鹰饿了是吃人的,毫无疑问自己被他叼来是要被吃的。就是它真的一时叼不动了把她扔在这里,它也会马上回来找它的猎物的,它可不会把自己费力叼来的这么大一块肥肉弃之不顾。可是她一遍遍的四处查看,居然还是没有老鹰的踪影,它既然要吃她,为啥还不吃呢?它这是要搞啥名堂呢?她真急了,就像一个犯人要处死刑,而死期一再的拖延,反而令犯人心惊肉跳的期待来个痛快的早死早了。
“扑啦啦”一阵声响,令呆坐着的她吓得挺身而起,以为那只老鹰来了,但是一看又失望了:一只麻雀从乱草里飞了起来。看它那惊慌的样子好像遇到了啥危险一样,出于人本能的好奇心,娇娇往麻雀飞去的那个草丛里一看唬了一跳:原来里面盘着一条黑花蛇。
看着已经非得无影无踪的麻雀她直替它庆幸逃出了蛇口。她是跟爹学过一点医术的,并不怕蛇,也能识蛇,她仔细一看就看出这是一条有毒的蛇,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发现了它,说不定她也很危险,她得打死它。她这样想着就弯身拾起了一块很小但很结实的石块,把手背在后面攥在手里慢慢的靠近它。
打蛇打三寸,她一下子就把蛇的脊梁骨砸的粉碎,那跳蛇痛苦的扭动了几下就伸直了。她赶紧丢了石头往屋里跑去,心里泛起一阵小小的优越感——自己居然刚刚结束了一条生命。这么一想,她又马上骂自己傻,既然那只老鹰还没吃自己自己就该赶紧跑啊,难不成等着它来吃?她来不及勘测道路,起身就朝山下跑起来。这时她头一回庆幸自己是一副大脚。
尽管她是大脚,尽管她跑惯了路,但是山路她还没跑过,而且她也根本不看路,所以她还没觉出跑几步就被一块石头一拌惨叫着滚下山去。身上的刺痛中,耳朵的轰鸣中,她模糊的意识到一个人从下面拖住了她,然后她就瘫软在那个人的怀里。
她被轻轻的唤醒了,不是被叫声唤醒的,是被一阵温柔的擦拭感觉醒的。接着她的鼻子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草药味,她是郎中的女儿,她闻出这是治外伤的三七,她同时也感到脑门一阵凉爽爽的感觉。她想要动一下全身,就呻吟了一声,蠕动了一下嘴唇,马上就有一块血竭填进了她嘴里,她就顺从的嚼起来,一时间她竟然幻想这个人是她爹。
“爹。”她模糊中叫出了口。那只一直还在给她擦身上的伤口的手停住了,然后轻轻的说了声:“闭上眼睛休息会吧,你伤的不轻。”然后就把一枚果子塞到了她嘴里,嘴里的药刚咽下,是给她药后甜口的,不是爹,是谁会对她这么体贴呢?她想睁开眼睛看看他,但是她的眼皮很沉,她懒得睁开,就听他的话继续闭着眼睛然后又沉沉的睡去了。
她再次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黄昏了,她虚弱的把目光收回来巡视她所躺的地方。她发觉她还是在这个小茅屋里,小茅屋很小,但是由于门窗俱开光线很好,能看到外面被红红的夕阳柔柔的照射着的金色的树干和山石。她感到身下软软的,吃力的把脸扭着脖子看到身下铺的是厚厚的茅草,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衣裳,而且她也闻到各种治疗外伤的草药味,她觉出可能自己滚下山时受的伤真像那个人说的:不轻,就试着动了一下双腿,马上膝盖处就传来钻心的厉痛。她叫了一声。
“怎么了,疼啊?”那个轻柔又富很有吸引力的男中音又响起来,她顺着声音一看:一个高大但不彪悍的男人立在她身边,光线暗淡的屋里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她看到他的眼光亮亮的,里面有一种盯得她心里发烫的目光,但一点也不令她恐惧,相反,她好像觉得很亲切,不过也不是亲切,跟爹看她的眼光可不一样。她心里一动,对着他张了张嘴,又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呻吟,好像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看她并不怕他,才轻轻的把身子朝她蹲下,小心翼翼的把温热的手搁到了她的头上,然后轻柔的说:“还发烧,你躺着别动,我烧水做饭给你吃,吃了饭还得喝药。”
他的脸离她近了,她看清了他的面容,她有了一种心花怒放的激动——她像看到了戏里的英雄——英俊,刚毅,气度不凡,令她从来波澜不惊的心里瞬间升腾起一股春意荡漾。她马上笑自己是身体太虚弱了,心灵太无助了以至竟然出现这种轻浮,不知羞耻的念头……她掩饰的轻咳了一声,娇羞的把脸扭过了一边。
他不再跟她说话了,蹲在茅屋里的一侧烧火坐起了饭,一会,她就闻到了肉香,然后她又闻到了蛋汤的清香。她好饿啊!他终于又走过来了,轻轻的在她耳边问:“你能坐起来吗?”
她只感到浑身软绵绵的,不知道自己能否做起来,但是她确实饿了想吃东西,就试着撑着坐起来,但是刚抬起头就感到头晕目眩,浑身火辣,就又呻吟了一声痛苦的摇摇头又瘫在床上了。他看她这样就转身离开了,一会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汤蹲在她跟前了,边用嘴吹着边轻轻的送到她嘴边。可她躺着还是喝不了,他就伸出一只胳膊,很轻很轻的伸到她的脖颈下,然后软软的托起她的头,让她的头靠在他的大腿上,在把碗送到她嘴边,有饿又渴的她张嘴就跐溜跐溜的喝起来。“别急别急,慢慢喝慢慢喝。”他的口气温柔极了,简直是在哄孩子,她不由得产生全身都酥了的感觉。
喝完了汤,他又端来一块香喷喷的肉,递到她嘴边说:“不能光喝汤,得吃点肉补补。”
她又张口由他喂着吃肉,她吃出肉是没放盐的,但是味道很鲜美,她不由问了声:“啥肉?”
他答:“野鸡。”
她低低的说了声:“真好吃。”
她吃饱了喝足了他又去给她熬药,她舒服的躺着闻着那越来越浓的草药味,头脑开始清醒了些,她吃力的抬起头看着他宽阔结实的后背问:“我这是在哪?我咋会在这里,我不是被一只老鹰叼来的吗,那只老鹰咋不吃我?你又是谁呀?”
他把脸扭过来看着她笑笑说:“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咋回答呀,你还是先躺着别动别说话了,等以后你的伤好了我自然会跟你细细的说。”
他那温柔又体贴的言语好令人温暖,也令人心醉,也令人——被驯服。她不禁对他露齿一笑闭上了眼睛,她真不敢再看他了,但脑子里还映着他的面容,她就在心里细细的端详他,她觉得他越看越好看,不禁羞红了脸,她这一来想起了老獾——她的男人,他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立刻在这个英俊不凡的男人跟前坍塌了下去,她觉得老獾跟他比起来就是笨重的土坯老屋,而这个男人就是她幻想中的漂亮的砖瓦房,不,这个比喻也不准确,那砖瓦房算得了啥呀——她一下子自己把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推翻了。
他端来了熬好的药,她闻闻轻轻的说:“你应该在药里加点冰片,用红麻敷伤口好的快点。”
他听了怔了一怔,轻轻的问:“你,你还懂医术啊?”
她笑笑说:“我爹是个江湖郎中,我以前跟着他给人抓药。”
“哦,哦,那好,那好。”我这就去给你采去,说着正要起身猛地一只手捂住了胸口。她这才发现他的胸口上的白衣上又一滩血迹。她吓了一跳惊叫:“你流血了——”
他不屑的摇摇头说:“没事没事,一点小伤,吃药吧。”
以她的所知晓的医学知觉也以她对那血迹的观察,她觉得他的伤不会轻了,可他自己有伤还这么这么细心的服侍她一个陌生人,他到底是谁呢?不用说他照顾她肯定有所图。这么一想她对他暗暗生出的好感马上消失了,就把碗一推脸色阴阴的说:“你说吧,你救了我又这么伺候我是图个啥吧?”
他听了很是吃了一惊,一脸无辜的说:“我,我图啥?我,我不图啥,我只是想让你的伤快点好起来。”
“那我的伤好起来以后呢?”
“好起来不就好了吗,还能咋样啊?”他真迷糊了,心想这人间的女人比黄莺莺还麻烦呢,到底她们是咋想的呢?
娇娇冷眼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真不像坏人,但是按照世间的理论,没有无缘无故的关心,他一定有“缘故”,看来他这个人不是太嫩不好意思直说,就是太老道,做事不露痕迹。就冷笑一声主动说:“你心里对我有啥想法直说就是了,别掖着藏着了,你要是不说呢我就说了。”
他端着药碗苦笑了一下说:“那好,你说吧。”
“我也不知道这是啥地方,也不知道离我家有多远,反正你要知道是个正经人家的媳妇,我家里有男人,这会不见了我他肯定急着到处找我呢。你要是救了我图钱那我好了你就跟我回家拿钱去,我男人很老实的,要是知道你救了我一命他会有多少钱给你多少钱的;要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想霸占我,那我趁早跟你说,你想都别想,好女不嫁二夫,我是死也不会从你的,你要是为了这一条,就趁早别救我了。”
黄大鹰听到她这一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但是看看手里渐渐凉去的药,觉得还是治好她的伤重要,就笑笑说:“你放心,我两样都不要,我不能见死不救,快喝药吧。”
娇娇看着他好看的眼睛和英俊的面容,觉得他也许真的就是好心救我,又想,就是他真有啥阴谋,我也没办法啊,唉,听天由命吧!想到这里就一把接过碗一阵子喝下去了。然后被苦的皱眉咧嘴的,但一颗小小的果子又送进了她嘴里,她嘴里立刻酸甜满口了,她舒服的躺了下来。
她微微的喘息着躺下来又看着他衣裳上的血迹,就动了恻隐之心,就小声的跟他说:“你的伤也不轻,你也也该吃药,你给自己熬了吗?”
他听了扭过脸来嘴角抽动了一下惊喜的说:“熬,给你熬了我再熬。”
果然,一会屋里又弥漫起一阵中药味,娇娇闻着药味心里一阵内疚,不由又轻轻的问:“要不要我给你伤口上上药?”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感动“不用,你好好养自己的伤吧。”
她就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