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竹叟笑道:“兄弟莫怕,有大哥在,不会让你吃亏,只会让你得了便宜”。
寒江雪还想说什么,那军士却出来,示意三人进去。
寒江雪等人进得大帐内,只见十数位金刀武士列在两侧,中间数名将军站在帐下。那武元甲却在大帐上首,披着金甲革履。
江里泥鳅上前拱手躬身,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那武元甲却大笑,突然用蹩脚的汉语怒呵了一声道:“拿来!”。
寒江雪便急忙走到大帐的火盆边,把那图拿在手里道:“先拿金子,否则,咱们一拍两散”。
大帐里的武士便瞬间把寒江雪和黄竹叟团团围住。
一名帐下的将军便呵道:“假的,杀了”。
那江里泥鳅便急忙解释,却突然被几位帐下的军士制住。
黄竹叟见状,便动手打翻了几名金刀武士。顿时大帐里便乱了起来,打作一团,那数名将军便欲冲上来围攻。
寒江雪便把图拿到火盆的上方,准备丢下。
突然,一人高声急道:“枪更”。
众人听得此言,便都急住了手。
寒江雪看去,却是一位儒生模样的中年人从大帐的后面转了出来。
来人看着寒江雪道:“好个所谓的泉生男,你竟敢冒充我高句丽国贵族的姓氏,你究竟是何人?”。
寒江雪见此人不怒而威,说话很有分量,竟能镇住在场的军士,想必便是那武元甲的军师崔大成无疑。
寒江雪笑道:“崔大军师好眼力,在下大唐辽东虎卫营寒江雪”。
寒江雪从怀里拿出那块李震交给他的令牌扔了过去。
一名将军接着,拱手交到了崔大成的手里。
崔大成仔细的看了看,又递给武元甲。两人便叽里咕噜的说了一番话。
崔大成便道:“放开这蝙蝠谍眼,去把那大唐辽东兵营布防图拿来我看,若是真的,大王必定有赏,莫说一千两黄金,待攻下了辽东,一座金山都可以给你们”。
江里泥鳅便走过来拱手道:“江雪兄,还是把兵防图先给崔大人看看再说,若不看过,他如何断定真假”。
寒江雪却道:“不行,先给金子,一匹快马,让我大哥拿着金子离开,我便把兵营布防图给你们,要不然,我烧了它,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寒江雪说着,便又把兵营布防图拿到火盆上方。
崔大成见状,便道:“你且慢,要金子,咱们有的是,只是如何信你?”。
寒江雪便把自己的衣服解开,露出前胸和后背的伤疤道:“前些日子,寒某前来刺探贵军大营,失败后,回去却遭到了那李勣的处罚和众人的耻笑,寒某一气之下,便潜入李勣大帐,偷偷临摹了这副大唐辽东兵营布防图,前来投贵军大营,希望卖个好价钱,赚得个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半世好光景,好胜过再在那军中受那些人的耻笑和鸟气。怎奈大王和诸位将军却是如此吝啬,爱惜金子,有眼无珠。我若是还爱惜自己的性命,却怎敢撒谎,拿假的图来这大军中,触犯大王的虎威,岂不是自掘坟墓,蠢得到家”。
武元甲便和崔大成耳语了一番。崔大成便把寒江雪的令牌仍旧扔了回来,笑道:“寒英雄当真是要钱不要命,佩服得很,你说你那大唐辽东兵营布防图是真的,我们一时也难以辨别真伪。这几日以来,我高句丽大军探子来报,那李勣的大军调动频繁。不如这样,你们且先到侧帐中歇息,我命飞鸽传书我大军的前哨探子,看他们搜集到的情报是否和你的兵营布防图相符合,若没有太大的出入,我们自会付给你金子”。
寒江雪便把图和令牌收入怀内,拱手道:“我再送给你们一条消息,那李勣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已经感染了风寒,所以大军屯在鸭绿江对岸的国内城一线一直未动,这几日病情加重,治愈无望,军心顿时动摇;加之军士们经过一个寒冬的屯兵,苦守江岸,寸功未建,多有抱怨,看样子,不久便要班师回朝。这几日大唐军队频繁调动,便是做好后撤的准备。大王此时若趁势出击,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这辽东的兵营布防图,辽东必是如探囊取物。时机稍纵即逝,古人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害”,到时大王后悔莫及”。
寒江雪说着便走上前去。数位帐前的军士便连忙拔刀指着寒江雪。
寒江雪笑着从怀里拿出那张辽东兵营布防图来展开。
崔大成一挥手,众军士便收起刀退在一旁。
崔大成走到寒江雪面前仔细看了看图,正自出神惊叹,寒江雪却突然把图收了起来。
崔大成道:“此图似乎有几处纰漏,不像是真的,我正待仔细分辨,却如何就收了起来?”。
寒江雪笑道:“崔大人乃是武元甲大王的军师,若是再看上几眼,恐怕我这图便不值一文了”。
崔大成笑道:“既然寒英雄这么有诚意,便先到侧帐里用些酒菜,待我飞鸽传书返回,便来验看布防图,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寒江雪拱拱手,和黄竹叟江里泥鳅一起,便随着一名军士出得大帐去。
三人来到一处军帐之内,只见早摆好了一桌子酒肉。黄竹叟见状,坐下便吃。
江里泥鳅忙止住道:“恐吃不得”。
寒江雪笑道:“他们此时不会毒死我们的。他们对这辽东兵营布防图动了心,却一时真假难辨,下不了决心。再说,倘若他们得了这图,再把我们杀了也不费事”。
黄竹叟笑道:“兄弟说得有理,说不定,他们还希望咱们回大唐的辽东军营作内应呢”。
寒江雪忙止住道:“小心隔墙有耳,只是可惜了那国内城里春雨楼的美人莺儿,倘若这高句丽的大军趁夜突袭,此时大唐军队军心涣散,如何能抵挡!那春雨楼的美人势必也将香消玉殒了”。
黄竹叟笑道:“想不到兄弟竟是如此多情的风流浪子,到处播情,欠下多少风流债,难怪你的那点子军饷不够你花,原来金子都淌进美人的胯下了”。
三人顿时大笑起来。寒江雪道:“世上的哪个男人活着不是为了金钱和女人!只不过有的人偏偏要装出一副假正经的样子来,自称什么正人君子,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其实骨子里却是人面兽心,一样的肮脏”。
江里泥鳅道:“咱们虽说只为钱和女人活着,却比那些人都活得堂堂正正”。
黄竹叟笑道:“好,咱们且好吃好喝,待得了金子,从此远走高飞,拥香枕玉”。
三人便各自斟满酒,大吃起来。黄竹叟把一杯酒刚喝下,却又狂吐了出来,一摔杯子,对着帐外的军士怒道:“这什么马尿,我们诚心来投大王,且如此怠慢,用这马尿来招待我们,难道这高句丽没有好酒吗!快给我换了好酒来”。
帐外的军士正待发作,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人却拿着一坛子酒巧笑着从帐外进来。
只见她薄衣长裙,酥胸半露,蛮腰轻柔,齐腰长的金发如瀑,手腕和脚上戴着数串金铃铛,胸前挂着玛瑙项链,额贴花黄,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款款而来。
寒江雪一眼便认出,这女人便是上次偷酒时在武元甲大帐里和自己纠缠的那位,顿时心里一惊,想起她那双勾魂摄魄能使人着迷的眼睛,心里一惊,便不敢和她对视,只低着头饮酒。
这女子不是别人,却正是突厥来的秘密使者,江湖人称碧眼狐狸的便是。
只见碧眼狐狸笑着上来便边给众人斟酒,边笑道:“众位大爷且息怒,我家大王这不是派奴家来给众位爷上好酒来了吗。只是这酒太烈,众位英雄只怕是饮不得”。
黄竹叟大笑道:“老夫什么样的烈酒没喝过,就算是烧刀子,老夫今日也要饮个痛快。只怕是这酒虽好,你家大王的心却不良”。
碧眼狐狸便笑道:“哟,这大爷,你老一把年纪,没想到心眼却这么窄,胆量也这么小。我家大王要想害各位,帐外便是千军万马,还用得着这美酒美人吗!”。
黄竹叟等三人便都大笑起来,端起酒一饮而尽,大叫道:“好烈酒,好烈酒,再来”。
碧眼狐狸又给三人斟满了酒,瞟眼看见寒江雪低着头,便笑道:“这位小哥哥,长得真俊,却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黄竹叟便笑道:“他是我兄弟,想必你两原本便是三生石上的旧精魂,梦里见过也未可知”。
碧眼狐狸顿时笑得花枝乱颤,须叟,却又突然若有所思起来,两眼放光的看着寒江雪,口里默念着黄竹叟刚才的话道:“三生石上旧精魂”。
寒江雪不敢看她的眼睛,那碧眼狐狸便凑近来,含笑看着寒江雪,那硕大臌胀的胸脯便半露半隐的在寒江雪面前晃荡着。
寒江雪竟红了脸,心狂跳起来。
碧眼狐狸似乎看出了寒江雪的窘态和心思,便一阵巧笑,一把捏住寒江雪的下巴道:“原来真是在梦里见过呢,你在梦里不但偷了我的美酒,还偷了我的人,却完事后一溜烟跑了,这会子又撞见,逮个正着,你却怎么说!”。
寒江雪的心砰砰直跳,不知是因为这碧眼狐狸的美色和大胆放荡,还是因为被她说出了前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