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阴谋阳计

眉儿连忙上来拉着劝解。寒江雪见状,心便软了下来,也连忙上来拉着傲雪的手赔不是。

傲雪怒道:“你别对我好一阵歹一阵,从此撂开手,到是省得些气恼”。

寒江雪笑道:“倘若撂开了,只怕气恼更多呢,我却如何舍得”。

眉儿笑道:“才说我是酸梅做的,这会子自己却是醋坛子打翻了一般。我若是酸梅,姐姐便是醋瓮了”。

眉儿一席话,说得傲雪红了脸,三人都笑了起来。

寒江雪道:“都是我的不是,太性急了些,没等大老婆把话说完,便发牢骚,罪过罪过,还请再启金口玉牙,愚夫洗耳恭听”。

傲雪怒着捶了寒江雪一拳,却道:“这会子我饿了,也没那再嚼舌头的兴头,咱们且吃了酒饭再说不迟”。

傲雪一提吃饭喝酒,寒江雪顿觉自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眉儿于是便待出去告诉铁勒传酒肉来,却恰巧阿史那杜尔的侍卫过来道:“大将军叫寒江雪大侠和两位公主过去用膳,还有要事相商”。

傲雪道声知道了,打发走侍卫,便欲去收拾仪容。

寒江雪连忙掏出一块手绢来给傲雪拭去脸上的泪痕。

傲雪顿时含笑,却瞟眼看见寒江雪手里的金丝手绢,顿时笑道:“哟,好个浴火重生的美人,却不知道是哪个族中的美人给的,这可是要命的东西哦”。

寒江雪只是看着眉儿晒笑。傲雪顿时明白过来,便看着眉儿笑道:“妹妹竟把这个都给了他,看来这辈子你是认定他了,没他你便不活了”。

眉儿便含羞转过身去。傲雪接着道:“好你个偷心小贼,原来你早把她的心偷了,我却成了陪衬。她既然肯给你这个,便是肯为你赴汤蹈火,为你舍生忘死。你此生若是负了她,我也饶不了你,便追你到天涯海角,也把你的心肝挖出来才罢”。

傲雪一席话,说得寒江雪毛骨悚然,于是想起在高句丽国武元甲大营时,那黄潜说的话原来都是真的。但凡这突厥女子愿意把这浴火重生的金丝手绢给人,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意思,倘若负了她,便是惹了蛇蝎美人一般。

三人于是来到阿史那杜尔的牙帐前,只见帐外军士层层执刀挺枪,戒备森严。

寒江雪笑道:“不会是鸿门宴,一言不和,便要砍了我的脑袋吧”。

傲雪和眉儿笑道:“那你还不听话些”。

寒江雪笑道:“我却宁愿听两位老婆的话,恐怕还好些”。

三人说着,便进得帐来,眉儿拉拉寒江雪的衣袖悄声道:“且莫再发你的牛性,若有不愿意的,只说要慎重考虑,别当面顶撞我阿塔。就算是看在我的面上,别让我两作女儿的难做”。

寒江雪笑笑,对眉儿点点头,挽着两人的手进来。

只见阿史那杜尔一挥手,帐中数位侍卫便退了出去。

阿史那杜尔道:“少侠且坐”。

寒江雪拱手道:“大将军请”。

此时帐中只有阿史那杜尔和寒江雪等三人,傲雪和眉儿却连忙斟酒。

阿史那杜尔举起酒杯道:“寒少侠来我大营已经一年有余,我阿史那杜尔和两位女儿对你如何?”。

寒江雪道:“甚好,在下甚多亏欠”。

阿史那杜尔道:“如此,便喝了这杯酒,却有话说”。

寒江雪一时不知这阿史那杜尔打的什么主意,却也只得仰脖子把酒喝干。

眉儿和傲雪把酒重新斟满。阿史那杜尔却笑道:“我的两位女儿也把酒斟满,且坐下说话”。

眉儿和傲雪听命,自己斟满酒,坐到下首。

阿史那杜尔道:“阿塔从小把你两养大,实在不易。你两从小在军中长大,身上背负着我阿史那家族的使命,一切要以族人的利益和归宿为重。如今你两既然心有所属,阿塔也不反对。只问你两一句,却要如实说来。他对你们如何?”。

傲雪和眉儿便都道:“甚好”。

阿史那杜尔大笑道:“好,既然如此,咱们且共饮此杯,从此便是一家人”。

阿史那杜尔和傲雪及眉儿把酒喝干。寒江雪举起杯,却犹豫着。

阿史那杜尔见状,一摔酒杯,怒道:“你虽是大唐人,难道我两位女儿辱没了你,配不上你!”。

那帐外的十数名侍卫和众军士听见里面酒杯碎了的声音,便执刀奔进来,立马牙帐四周便有人影刀枪晃动。

寒江雪大笑。那眉儿却眼里噙着泪水。傲雪脸上便也有怒气。

阿史那杜尔对进来的众军士和侍卫一挥手,众军士和侍卫便退了出去。

阿史那杜尔怒道:“你笑什么!”。

寒江雪道:“我笑我寒江雪一介书生,家破人亡,如今义父义母之仇未报,身世未明,却命运所迫,成了浪子,又机缘巧合,成了大唐的将军,却又最终成了眉儿的俘虏。如今苟延残喘,苟活在世,已经是无地自容,又岂敢托大,自以为是。大将军对在下的恩义,寒江雪铭记在心。眉儿和傲雪的情谊,又岂敢辜负”。

阿史那杜尔怒道:“那你犹豫什么,为何不喝此酒?”。

寒江雪道:“大丈夫一诺千金,这虽是区区一杯酒,但做出的承诺重于泰山,这杯酒对我来说,却比泰山还重,岂能轻易就喝得下”。

阿史那杜尔大笑道:“你果然不同凡俗,看来我的两位女儿没有看错”。

寒江雪道:“大将军谬赞了,寒江雪如今乃是败军之将”。

阿史那杜尔道:“你也不必过谦,且说你如何才肯喝下这杯酒”。

寒江雪道:“我还是那两句话,一不做对不起大唐的事情,二不做有违侠义的事情”。

阿史那杜尔大笑道:“还有三不做对不起我两位女儿和我阿史那家族的事情,你可愿意?”。

寒江雪大笑,便一仰脖子把酒喝干。众人顿时大笑。

寒江雪笑道:“多谢大将军成全”。

此时傲雪和眉儿两人脸上泛起红光,便都重新斟满酒,举盏敬阿史那杜尔。

阿史那杜尔一阵开怀。把酒喝干,便悄声道:“眉儿且去帐外,把所有侍卫和军士撤去,没有我的口令,任何人不得进帐”。

眉儿道声得令,便朝帐外出去。须叟,帐外的人马撤去,眉儿一人执刀守在帐外。

寒江雪见阿史那杜尔如此,不知他又欲何为,心里一阵打鼓,却也只得随机应变了。

傲雪见状,便过来依偎寒江雪的怀里。寒江雪顿时一阵尴尬,便红了脸。

那阿史那杜尔却大笑道:“从此她两便都是你的妻子,不必死守着你们唐人的礼教拘泥不化”。

寒江雪只得尴尬的笑笑。阿史那杜尔道:“傲雪都和你说了?”。

寒江雪一阵摸不着头脑,傲雪连忙道:“还是阿塔亲自告诉他的好些”。

阿史那杜尔便道:“我就直言,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大唐和我东西突厥大战在即,我阿史那杜尔不能不为我阿史那家族的将来做好打算,却不知寒少侠对此有何高见?”。

寒江雪笑道:“还请大将军恕我狂诞直言之罪”。

阿史那杜尔道:“但说无妨”。

寒江雪拱拱手道:“如今大将军坐拥十万阿史那家族的大军,看似威风,大权在握,其实早就危机四伏,危在旦夕”。

阿史那杜尔道:“我突厥大军兵强马壮,左侧有西突厥十万大军策应,后有十万颉利可汗亲率的铁骑驰援,如何就危机四伏,危在旦夕?”。

寒江雪笑道:“这正是大将军命门所在。所谓四面楚歌。如今据我所知,西突厥和东突厥历来征战多年,势如水火,只是面对大唐,才勉强联盟,却心怀鬼胎,各有异心。倘若真的和大唐打起来,这联盟甚不可靠。同是林中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倘若西突厥倒戈一击,将军和这十万大军便危矣。再者据在下这一年来的暗中观察,这颉利可汗对将军也不完全信任。倘若一朝后方有异动,将军前有唐军,后有颉利可汗的大军,侧围又被西突厥堵住,将军何以应对?所谓人心难测,一但将军和哪一方发生矛盾,都将置这阴山脚下的十万阿史那家族大军于被动和危险的境地”。

阿史那杜尔冷笑,却长叹一声道:“依少侠之见,该当如何?”。

寒江雪道:“早作决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阿史那杜尔和傲雪不禁都笑了起来,便道:“如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寒江雪笑道:“大将军不应该把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压在这模棱两可,不可确信的人的手中。心里应该早作决断,暗自谋划,方不至于事到临头失了方寸。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阿史那杜尔道:“你是要我投靠你们的大唐!”。

寒江雪见阿史那杜尔面有怒色,便只得委婉的道:“可以是合作。大唐的目的是安定边关。只要阿史那家族统一了各部,成了这大漠之王,并和大唐修好,大唐势必撤兵,岂不两全其美”。

阿史那杜尔大怒道:“好你个败军之将,竟敢在我阿史那杜尔面前做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