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亦是热泪盈眶,两人一时无语。
赵明成挺剑过来,站在秦蕊前面,大笑道:“身败名裂的滋味怎样!她说要让你尝尝什么是锥心之痛,你尝到了吗!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是我向李靖大将军献计,让你领着东突厥军先和莫合咄大战,我们却渔翁得利,你以为你什么都高我一等,其实你蠢着呢”。
赵明成仰头大笑。顿时帐外无数人马刀枪之声传来,须叟之间把营帐围得铁桶一般。
秦蕊疯魔了一般狂笑道:“你都看见了吧,我故意的”。
赵明成大笑道:“其实她早就知道你必定会来,所以故意和我演了这出戏,只是还没到高潮,你便忍不住了。其实我也知道,以你的个性,必定会来,只是我假装不知道,也假装让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赵明成什么不知道,什么看不明白。你得到她的心,却没得到她的人,我没得到她的心,却早就得到她的人了。那日她受了重伤,阴山之下,是我救了她,还帮她推宫过血。你知道推宫过血吗?那是要让她一丝不挂的,摸遍她每一寸肌肤的。她的每个地方我都了如指掌,即便是一颗细小的长在那两腿间萋萋芳草丛中的小痣,我都探查得一清二楚……”。
赵明成狂笑着,话未说完,寒江雪欲挥剑上前,突然只听得赵明成一声惨叫,便萎缩着瘫软了下去。
秦蕊冷笑着从赵明成身后拔出沾着血的剑,赵明成倒在地上,扭头看了一眼秦蕊,脸上现出奇怪的笑。须叟,一滩殷红的血瞬间便淌了一地。
寒江雪惊得目瞪口呆,只见那秦蕊身后涌进许多军士来。
秦蕊大笑,便道:“快拿住这杀害赵将军的大唐叛贼”。
寒江雪顿时惊醒,一剑砍下赵明成的头颅,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包裹了头颅甩在背后,胸前打个结。那涌进来的军士长枪恰好刺到,寒江雪挥剑荡开,飞起数脚连环腿,踢翻前面的军士,纵身一跃,一招飞花漫天冲天式,便把营帐顶棚削出个大洞,人便飞身跃上营帐顶来。
那些早埋伏在帐外的弓箭手见状,便箭如雨下般射来。
寒江雪挥剑把射来的箭削落,反纵身如同大鹏般向营帐下的弓箭手跃来。
众弓箭手大惊,连忙放箭。寒江雪人在空中,竟然一拧身子,如同风钻一般向前,把艳骨剑搅起数朵剑花,削落射来的箭羽,风车一般旋转着向地上的军士杀来。
那些军士哪里见过这般武艺,惊得目瞪口呆,瞬间便被寒江雪斩杀数十人,只见到处血流一地,顿时哀嚎声惊呼声四起。
寒江雪飞身砍倒一位骑兵,纵身上马,一路杀出军营,望小林山上奔来。张千树领着众军士在后面紧追不舍。
天色微明时,寒江雪来到小林山下,对面却被一队东突厥军拦住,一位领头的将军冲出队来,不是别人,却正是乌尔术。
那乌尔术见是寒江雪,二话没说,便令众军士放箭。这乌尔术带领的二百军士,都是东突厥军中的神箭手,顿时箭发连珠,如同飞蝗般向寒江雪射来。
寒江雪急挥剑,削落数支箭羽,但胯下的坐骑早中了数箭,立时倒下身亡。
寒江雪大惊,手臂上和胸口的旧伤却又发作起来,惊呼这二百东突厥的神箭手果真非同凡响,立时不敢大意,翻身起来便向一处山石后躲藏。
此时张千树带领的追兵赶到,见是乌尔术正带领众军士堵住了寒江雪,便仗着阿史那杜尔大军新降,心里自有些傲慢;又恐乌尔术射死了寒江雪,得了头功;况且自己的主将被杀,若自己没能捉住寒江雪,回去也无法向李靖大将军交代,便冷笑道:“哪里来的蛮子,在此多事,快滚”。
那乌尔术岂是省油的灯,那里受得这般鸟气,本来阿史那杜尔投靠大唐,他心里便憋着一肚子气,只是大势所趋,自身难保,只得隐忍。此刻听张千树如此羞辱,顿时蛮性发作,弯弓搭矢,一箭便向张千树射来。
乌尔术乃是阿史那杜尔军中的神箭手教头,他这一箭,又准又狠,来得迅疾,张千树哪里来得及躲避,头上的盔甲红缨早被一箭射落,那箭羽又继续向前,射中一名军士脖子,顿时倒下马来气绝。
张千树大惊,便从马上跌落下来,惹得乌尔术麾下众军士大笑。
张千树恼羞成怒,从雪地上爬起,便欲拔剑,谁知那乌尔术眼明手急,早又一箭射来,竟把张千树腰间的长剑射落。
张千树欲去捡剑,乌尔术箭发连珠,嗖嗖两声,张千树刚欲弯腰,脚下的两只战鞋尖子竟被两只箭羽钉住,便险些向前扑到。
乌尔术和众军士大笑,那些张千树身后的唐军也忍不禁窃笑起来。
张千树羞愧难当,大吼一声,拔出脚下鞋子上的箭羽,捡起地上的剑,转身砍倒唐军中窃笑的两名军士,翻身上马,便怒令众军向前冲杀过去。
眼看两军便要打起来,寒江雪急忙趁便从山石后出来,徒步向小林山上遁去。
此时秦蕊却飞马来到,拿出连环追魂弩来,对准张千树发出一弩钉,立马便把张千树射翻在地。又对着那乌尔术的骑兵神箭手一连串连发数弩,立马乌尔术的身后便有数人跌下马来。
众人和乌尔术大惊,便都勒住了战马,定眼一看,却是位带着曼青斗笠的女子,便惊呼来者何人。
秦蕊那一弩钉正中张千树的屁股,张千树忍着疼痛从雪地上翻起,见是秦蕊骑马来到,欲怒又不敢发作,只得拱手道:“末将见过千牛卫秦大人”。
原来这大唐的千牛卫素有“六惩判官”之称,虽官阶品级不高,但因是皇家密探,圣皇亲信,哪一个王公大臣见了不低下三分头来,更莫说张千树这新升迁的小小军中裨将。
秦蕊怒道:“活捉那寒江雪便罢,否则你丢官不说,人头也难保”。
张千树只得道了声是,忍着疼上马来,骑马上山去追寒江雪。
乌尔术见张千树竟对这女子如此诚惶诚恐,便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得立在马上拱手道:“末将乌尔术,不知来者何人?如何称呼”。
秦蕊只冷笑了一声,打马便走。乌尔术心里虽大怒,却也极力忍着,谁叫如今自己成了大唐的降军。
正在此时,那边飞马过来数骑人马,却是傲雪领着阿史那杜尔的两名亲信侍卫到来。瞧见这般模样,便问乌尔术。乌尔术怒道:“这厮女子甚是无礼,竟不分青红皂白,射杀我数名神箭手”。
傲雪便怒道:“好个蛮横的婆娘,杀了人便想走,我东突厥的人也不是随意让人欺负的”。
傲雪说着,便飞马上去拦住秦蕊。秦蕊见竟是傲雪来拦住,顿时又惊又怒,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冷笑了一声道:“原来是你这贱货碧眼狐狸,来得正好”,拔剑便来厮杀。
两军人马见状,便也顾不了许多,一时厮杀作一团,双方各有死伤。
秦蕊自得了《剑经》《刀诀》,武艺日渐增长,此时竟胜过傲雪许多,几个回合之后,傲雪便渐渐不支,险象环生。
傲雪觉着此人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只是这武功竟这般厉害。
两人正斗在紧要处,突然乌尔术后面大军涌来,竟是阿史那杜尔和两位大唐的将军领着人马到来。
两方的将领急呼住手,乌尔术便领着众人退下,傲雪和秦蕊便也住手。
只见一位唐军将领出来拿着一扎手谕大声道:“阿史那杜尔将军及麾下众将士已经归顺大唐,不日圣皇加封敕令便到,各部人马不得再互相厮杀,违此令者,军法处置”。
傲雪回到自己军中,阿史那杜尔便问原由,乌尔术便抢过来道:“是唐军先动的手”。
阿史那杜尔大怒,给了乌尔术一马鞭子,怒道:“放屁,你这奴才,尽惹事生非,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傲雪见唐军的两位将军在侧,明白阿史那杜尔这是故意做给他们两人看的,见乌尔术虽不敢言,眼里不服,竟有些愤愤,便连忙使眼色,叫他退下。
傲雪道:“都怪我等鲁莽,傲雪在这里给大唐的两位将军和众将士赔罪,还望两位将军回去多多担待些”。
那两位唐军裨将便笑道:“这位想必便是久闻大名的阿史那傲雪吧”。
阿史那杜尔忙在马上拱手笑道:“正是小女,冲撞了众位唐军兄弟,还望两位将军回去莫要提起此事,代我转达对李靖上大将军的致歉和问候,愿长生天护佑,我阿史那家族和大唐将士永远亲如兄弟”。
一位唐军裨将便笑道:“一定,一定。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士,难免有些火气,待日后我大唐平定了东西突厥,一统天下,从此天下太平,我们便都是一家,哪里还分得出你我来,便有再大的火气,也没地发了”。
另一位唐军裨将便道:“些许小事,阿史那杜尔将军不必介怀,我两回去,一定替你在李靖大将军和朝廷前美言,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会乱说。这降书已下,两军竟还有些冲突,散散残余的火气,也是正常,李靖大将军及朝廷是不会追究的”。
两人说完,便都望着阿史那杜尔大笑,又挤眉弄眼的看着傲雪,盯着傲雪高耸的胸脯贼眼溜溜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