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文趴在滕老爷身上痛哭不止,聂天骄咬了咬嘴唇,上前道:“端木,把他一剑杀了吧,那样太伤人和了。”
端木凇一拂袖,森然道:“人和?似他这般就不伤了么?铁托!”
铁托捂着胳膊上的刀伤,走上前来道:“端木,怎么了?”
端木凇死死地盯着黑衣人道:“你去执刑,凡是有人敢来捣乱,不问是谁砸碎了再说。”
铁托偷眼看了看聂天骄,聂天骄无奈的点了点头,铁托这才抱拳道:“好嘞。”
端木凇又看着封万剑道:“封堂主,你去找个教众来,把他绑在城门楼上剐,让石头镇的人都看看。”
封万剑捂着伤口点头道:“是,教主。”
端木凇走到滕文身旁,扶着滕文的肩膀道:“滕知县,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滕文噗通一声跪在端木凇跟前,趴在地上哭嚎道:“求教主给家父报仇。”
端木凇点了点头,躬身扶起滕文来道:“滕知县放心,这件事因我而起,连累了滕老爷,我端木凇自当将凶手抓出来就地正法,滕知县快快请起。”
滕文这才擦着眼泪站起身来,端木凇回头道:“猴儿,你来。”
侯镇德跳到端木凇面前道:“教主有什么吩咐?”
端木凇皱着眉头道:“我怕今日剐了那黑衣人,日后会有人来报复滕知县,我命你在这保护滕知县,如何?”
侯镇德眉头一皱,嘴一撇道:“教主,这……”
端木凇看着侯镇德,侯镇德咬了咬牙,点头道:“行,教主,您可别忘了我啊。”
端木凇笑了笑道:“自然不会。”
次日清晨,石头镇的城门楼上竖着一根一丈多高的木杆,铁托抱着胳膊站在城门楼上,昨日的黑衣人被扒了个精光,用渔网紧紧的绑在黑衣人的身上,勒出了一道一道的指甲盖大小的肉来。
铁托看着刑台上的两个行刑人道:“教主吩咐了,要这厮受尽三千刀才死,你们两个可得记住了,别轻饶了这厮。”
两个行刑人点头哈腰道:“是,是,一定整整三千刀,您老就放心吧。”
刑台下面,端木凇与程苧众人站在人群之中观望,程苧看着端木凇道:“端木,你这是怎么了?为何非要将这人剐了?”
端木凇咬牙道:“滕知县与滕老爷刚刚重归于好便天人永隔,我非是残忍之辈,但不剐此人难消我心头之气。”
聂天骄在一旁摇头道:“端木,你这么做是否伤人和暂且不说,若是有刺杀你的那伙人混在人群之中怎么办?你现在初当教主,根基尚且不稳,你如此让他们下不来台,他们若是天天派人来骚扰怎么办?”
端木凇笑了笑道:“天骄,无论我是不是这碧教教主,都与这些黑衣人结了不共戴天的梁子,日后只能不死不休,息事宁人已经是个笑话了,所以这次我就是要把这人剐给那些人看。”
聂天骄低头不语,程苧抬着头看着端木凇,上下打量,好似第一天认识端木凇一般,突然人群之中乱了起来,端木凇皱着眉头道:“什么事?”
只见有几个老者挤进人群,走到刑台中间,朗声问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人?”
铁托挠了挠后脑勺道:“俺们不是衙门的人。”
长须老者拄着拐棍又问道:“那是什么人让你们在此行刑?”
铁托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者,道:“俺兄弟端木凇。”
“那端木凇是什么人?”长须老者用拐棍杵着地道“难道是皇亲国戚不成?”
铁托皱着眉头道:“不是,端木凇是江湖人,是碧教的教主。”
长须老者一听这话,双眼瞪着铁托道:“什么碧教教主?一个跑江湖的也到这城门楼上来私自行刑?那还要律法作甚?还要衙门作甚?”
“这……”铁托一时语塞,看了看几位老者问道:“你们是不是来捣乱的?”
“是又如何?”长须老者把背一挺道“你们这些跑江湖的私自行刑,为什么不能来捣乱?这人犯了什么罪,要用这么大的刑?”
铁托一咧嘴笑道:“嘿嘿,是来捣乱的可就怨不得俺了。”
说罢了话,铁托举起大手就往老者头上拍去,端木凇在台下赶忙喝道:“住手!不可造次!”
铁托微微一愣,长须老者气势更盛,将头伸到铁托身前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这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还没了王法了!”
端木凇几步走上刑台,拱手道:“几位老人家请了,在下端木凇,方才我兄弟有些鲁莽,还请几位老人家海涵。”
长须老者看了看端木凇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我来问你,你为何要在这私自行刑?还是这么大的刑?”
端木凇打量了一下老者问道:“敢问老人家可是官么?”
长须老者微微一愣,道:“不是。”
端木凇笑道:“那我要在此行刑又何须向你解释呢?”
长须老者瞪着眼睛看着端木凇道:“好,好啊,你要官是么?走,咱们去见官!”
端木凇伸手按住长须老者来抓自己的手道:“何须如此麻烦?这地方人证物证俱在,不比那衙门口要强的多么?”
端木凇一转头,冲着一个行刑的教众说道:“去,将滕知县喊来见我。”
那教众点了点头,撒腿就往刑台下跑去,长须老者微微一愣,道:“你方才说让滕知县来见你?”
端木凇点了点头道:“不错,您不是要见官么?”
长须老者上下打量着端木凇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端木凇笑了笑道:“跑江湖的,凭自己手艺吃饭的江湖人。”
长须老者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往刑台的台阶上一坐,道:“好好好,我活了几十年没见过这么新鲜的事,我倒是要看看一个跑江湖的是怎么支使县太爷的。”
端木凇也笑笑不说话,从刑台上搬了一把椅子过来,递到长须老者面前道:“老人家,地上凉,您坐这。”
长须老者冲着端木凇冷哼了一声,偏过脸去不再理端木凇,没一会儿的功夫,滕文风风火火的挤进人群里来,走上刑台看着端木凇道:“什么事?”
端木凇笑了笑道:“这位老人家要见官,我便把你请来了。”
滕文看了看坐在台阶上的长须老者,惊道:“杨公?什么事把您惊扰过来了?”
杨公看端木凇的眼神微微有些诧异,道:“我听人说这里有人要剐人,便来了,小文你说你这像什么样子?堂堂县太爷竟然让个跑江湖的支使?”
滕文尴尬的笑了笑道:“杨公,事情复杂,我日后再跟您解释。”
杨公点头道:“那也行,你先跟我解释解释这剐人是怎么回事?”
滕文面露难色,端木凇心一横,道:“老头儿,这官你也见了吧?”
杨公看着端木凇道:“见了,如何?”
“那好。”端木凇一跺脚喝道“来人,把这老先生跟滕知县给我请出去!”
“你是什么人!”杨公用拐棍在地上杵的笃笃直响道“敢动县太爷?你不要命了?”
端木凇大手一摆,喝道:“我跑的是人头江湖,凭的是杀人手艺,抢的是满朝文武,劫的是王公大臣,区区一个知县我怎么放在眼里?来人,叉出去!再有人敢捣乱就给打!”
杨公脸色微微发白道:“小文,你都听见了,这是反贼!快抓住他!”
滕文看着端木凇对杨公苦笑道:”杨公,这反贼我可抓不了。“
正说话间,有人就往刑台上闯,公孙桐上前一掌拍在那人脑袋上,那人顿时满头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你敢当着县太爷的面杀人?!”杨公气的浑身上下直哆嗦“王法何在!天理何存!”
滕文摇了摇头,搀着杨公一路喊着离了城门楼,刚才被打倒那人站起身来,公孙桐冲着他笑了笑道:“辛苦啦。”
那人嘿嘿一乐,道:“没事没事,装死俺最在行了。”
端木凇转过身来冷然道:“行刑!”
两个行刑的教众用小剃刀一刀一刀的将渔网捆紧的肉给片了下来,黑衣人被卸了下巴只能长大了嘴的哀嚎。
三天后,端木凇众人帮着滕文办完了丧事,离了石头镇,在石头镇西门外,聂天骄骑在马上道:“端木,咱们在去哪?”
端木凇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如今谢天飞下落不明,拓跋阳又没有消息,离着下月初八还早。”
百里行拿出腰间的酒葫芦来,饮了一大口道:“不入咱们就先往这普救寺去,虽然路途不远,可是一路上说不定还能碰上什么好玩的事,这几日一路厮杀,散散心也好。”
端木凇笑了笑道:“好,就依百里的话,咱们一路上信马由缰的走,就当是散心了。”
“好!”聂天骄勒着马道“咱们比比看谁的马快,此处一直往西是天恩郡,看看谁先到。”
端木凇扬起马鞭来,一声呼喝,坐下良驹踏着一路风尘窜了出去,端木凇扬声喝道:“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