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透透地下了三天。待雨水完全浸入地面,山路上能走人时,罗瑛的伤也好了。
也不知是否因为见证了罗瑛的脆弱,秦佚这几天表现的分外体贴,不仅做饭刷碗样样都干,甚至连洗脸水都打好送到床前。
“求求了我自己来就行了!”罗瑛无比抓狂,她是病到不能自理了么?!
秦佚舀一勺米粥强硬地喂到她嘴边,挑眉:赶紧吃。
罗瑛左右开弓去抢,硬是拿不到,索性闭着眼睛躺尸在床:“你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吧!我还就不吃了!”
这家伙是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么?居然越来越恶趣味了!
秦佚笑得差点拿不住碗,终于不再逗她。将人挖起来好好坐直,把勺子塞到她手里。
罗瑛这才斜他一眼,气呼呼地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后,外面的雨声渐歇了。
秦佚收拾碗筷出去,罗瑛又将医书笔记都扒拉出来,摊放得满床都是。
这两天已经仔细地将这些都翻阅了一遍,却依旧没找到喉疾的病例,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她自夸,前世加上今生,但凡看过的病例医方,她基本都会有个印象,特别对一些稀奇的病症,更是能记忆犹新。
秦佚的病状算得上个例,她若是见过,应该印象深刻才对。为何现在只有一点模糊的影子?
难道仅是一眼之缘?
罗瑛支着下巴想了半天,越想越泄气。虽然不是没有治疗的办法,但前人的经验总能让她多涨些自信,要是真的找不到——
她就只能试试运气了。
“压力真大!”罗瑛哀叫一声,趴倒在书本上。都说医者无私心,只有当事者才明白这句话的虚假。面对自己在乎的人,她真的不想冒一丝风险。
无论是让他失望,还是让自己失望,都不想。
天刚一晴,铁匠家的大马又溜溜达达地跑了过来。自那日畅快飞驰一阵后,这家伙就好像喜欢上了秦佚一样,瞅着机会就过来吃吃草撒撒娇,顺便欺负一波竹圈里的鸡仔。那四只健壮有力的大蹄子,每每到来都把院子里的泥地踩踏的坑坑洼洼,看着让人糟心至极。
罗瑛原本还乐得秦佚有个玩耍的伙伴,几次之后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
“你们都是三岁不到的娃娃么?!别再领着它蹚泥了!还有,把、鸡、仔、放、下!翅膀扯断了怎么办?!”
秦佚被吼了几嗓子后,悻悻地将马牵出院子,拿了铁锨填平院子里的泥坑,又推了几车干土垫实湿地。知错就改的模样让罗瑛无话可说。
“……真喜欢就给它盖个马厩,”罗大夫无奈之下终于妥协,只是强调道:“在院子外面盖!”
秦佚兴高采烈地答应,很快上山伐木做了马槽,又用竹子搭好棚架。待罗瑛伤势痊愈,出门望风之时,崭新的马厩已经落成了。
“你还真是……”罗瑛扶着额头苦笑,提议道:“这么喜欢,要不咱们也买一匹?”
不了。秦佚摇摇头,他喜欢的只有好马,不是说买便能买到的。
他们俩说话时,大黑马已经喝够了水,甩甩尾巴,扬着蹄子小跑过来。熟识后,罗瑛也能伸手摸摸它,偶尔喂把草过去,它还能配合地吃两口,只是依旧不如对秦佚亲近。
“张大哥是从哪儿弄来这个宝贝的?”罗瑛爱不释手地摸着它的皮毛,油光发亮仿佛黑缎一般,手感十足。
秦佚没法解释,拿根棍子在地上写:战马种。
罗瑛了然,对铁匠的身份认知更深了一层。
“今日晴开了,我去村长家一趟。”她说着拍拍手,将衣裙上沾到的马毛打掉。
又去做什么?秦佚皱眉,他如今对那里都有了心理阴影。
“只是复诊而已。”罗瑛挑眉看着他,“你要跟我去,还是留在家里陪马?”
这还用说?
秦佚扭头就回去取药箱,将大黑马抛在了身后。
罗瑛禁不住偷笑,心里涌上一股异样的满足感。抚摸上无辜的马头,悄声道:“大家伙,你说我是不是太狡猾了?”
大马懵懂地看着面前奇怪的人类,吭哧一声打个响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