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欣不知内情,当即扬起巴掌就抽在他的手背上:“好你个没羞没耻的刘二柱子!我这给大夫做的桶,与你什么相干,要来截货!”
刘柱捂着手咧嘴喊疼,一张脸皮涨得紫红。
“村长误会了,”罗瑛忙解释道:“他这是治病要用的。”
简单将来龙去脉解释完,王昌欣总算明白过来,可心里还是老大不愿意。
“因是做给大夫用,我还特意选了上好的香柏木,如今可好,让你白白捡了便宜。”
刘柱好言好语地给他道歉,表示愿意将浴桶买下,并出钱让他再做个送给罗瑛。谁知这话刚一出口,又把王昌欣给惹毛了。
“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俗!我这是心意你懂么?”
两人打了一通嘴仗,当然主要是王昌欣单方面发泄不满,罗瑛冒着冷汗在旁边劝了几句,扭头一看,秦佚正没事儿人一样围着那崭新的浴桶乱看。
干嘛呢!罗瑛拼命给他使眼色:赶紧过来拉人啊!
秦佚看看想想,大概有个构划,便走到王昌欣面前。
王昌欣正满肚子冒火,扭脸便见一道黑影杵在跟前,凛然逼人的气质顿时让他回想起孩子出生那晚,罗大夫晕倒后,这年轻小哥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的阴郁眼神。
“您有、有何指教?”村长全身汗毛立时倒竖,诚惶诚恐地问道。
秦佚态度很和气,抬手认真地比划了几句。
“???”王昌欣一面提心吊胆,一面完全不知其所云。
罗瑛看在眼里,不由得脸颊升起两团红云,心脏怦怦直跳,忙轻咳一声稳住心神,羞窘地解释道:“他说……浴桶,他要亲手给我做,不、不劳村长费心了……”
一时间,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在秦佚身上。
秦佚神色如常,又一本正经地比了几句。
罗瑛忙道:“他说虽知晓大概,有些细节还是不十分清楚,改日会来登门请教,希望您多加指点。”
秦佚后退一步,对着王昌欣抱拳施礼。
“哦……”王昌欣呆滞了片刻,才受宠若惊地还礼:“不、不敢当不敢当,小哥哪里不懂,尽管来问!”
这场小风波就在一片怪异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上山路上,罗瑛满心羞赧,慌乱地只顾跟刘柱一路闲扯,丝毫不敢回身。
几只松鼠从头顶窜过,带下一小片枯黄的树叶,不偏不倚地落在她头上。
秦佚看在眼里,伸手摘去,指尖不经意穿过她的秀发,竟把人惊得猛地瑟缩,细长的颈子一片通红。
“……”秦佚不动声色地挑挑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温泉处依旧水雾蒸腾。刘柱拿个小桶,一点一点地将烫手的泉水舀入浴桶中。待到七分满时,罗瑛将磨好的药粉整包倾洒进去,油脂丰厚的草药一遇热,精油立刻挥发,霎时间在林中腾起一股混杂却和谐好闻的草木清香。
“多是些时令的干花和紫苏,桂叶,艾草等蕴含香氛的药物,对人体有利无害,你大可放心。”她手伸进水中试探了温度,交代道:“微微烫手时入浴,泡足半个时辰,出来后不可立刻吹凉风。待热汗落干,你下山,去我那里拿口服的香丸。”
刘柱慌忙称谢,目送二人离去。
下山路上,罗瑛脑中一片杂乱,僵硬的双腿几次踏空,甚至差点拐到野道上去。
秦佚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黑眸中闪着别样的光辉,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
罗大夫灰头土脸地从山上奔下来,一路小跑冲进家,一个闪身就进了药房。
“我和丸子,谁也别来碍事儿啊!”她炸了毛似的大叫一声摔上门,房顶上的土灰扑簌簌地直落。
秦佚缓步走到木头门口,抬起手——
噔噔噔。
没动静。
他好以整暇地,又继续——
噔噔噔。
“不是说了别来碍事儿么!!”房里传来某人抓狂的叫声。
秦佚止不住笑,大手将房门推出一道缝隙,立时就露出了小村姑羞躁通红的半张俏脸。
“看、看什么!”她喊得十分没有底气。
秦佚远山似的眉峰微挑,用上点力气,生生从外面将门带人一并顶了开。
罗瑛负隅顽抗失败,实在气不过,干脆扭头走到案台旁,七手八脚地拾掇起药材来,对这野蛮的男人只是不理。
秦佚走过去,从背后将人一点一点地圈进怀里。
“干、干什么……”罗瑛心如擂鼓,整个人僵硬的像地里刚刚熟透的红番茄。
这样的姿势,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也读不懂他的肢体,只能从后背烧灼的热度体会到他似火的体温,还有同自己一般无二的心跳。
那么快速,那么强劲,好像下一秒就要飞出胸腔。
男人的脸颊靠了过来,呼吸喷洒在她颈边细小的绒毛上。
罗瑛紧咬着下唇,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手腕却被轻轻执起。
她睫毛微颤,悄悄掀起一道缝隙,却看见男人修长有力的食指点上她的掌心,在那纹路清楚的腹肉上写:
我、的、解、药、呢?
“什么……解……”罗瑛头脑发懵地迷糊了片刻,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撒过的弥天大谎!
毒药致命,一月一解,不听我的话会死哦!——之类的!!!
她早就忘光了啊!!!
罗瑛脑中如同十万桶烟火爆炸,崩出不知是愤怒,愧疚,还是遗憾羞耻的火花。
“我、给、你、拿!”她恼羞成怒地甩着后脑勺砸向男人的胸膛,将他直砸地一声闷哼,便瞅准机会从那钢筋一样的长臂里钻出,垫脚从柜子上面取下个红色的瓷瓶扔给他。
“赶紧吃了滚蛋!”她蹭蹭发烫的脸颊,暴躁赶人,心里头失落得厉害。
秦佚无奈地揉着胸口,从瓷瓶里倒出个拇指肚大小的药丸来,乌黑柔亮,闻上去有熟悉的果香。他眨了眨眼,扔进嘴里一尝,酸甜的。
罗瑛正背着人数落自己的无能,冷不防被拽着胳膊转过身,刚要发火,却见秦佚那张帅到没边的俊脸在面前猛地放大,然后唇上一软,口中被推入了个咬掉一半的药丸。
“你干什……唔!”
方才分离的心跳声又一次交汇在一起。罗瑛眼眶泛着泪水,透过模糊的雨雾望见了那双近在迟尺的、认真执拗,却饱含爱意与渴求的黑眸。
不同于之前草草收场的吻,这次她清楚地感知到了男人攻城略地式的野蛮。那是日积月累堆砌的火山,辅一喷发便是毁山填海似的热浪滔天。
山楂和蜂蜜的酸甜席卷了味蕾、呼吸,她颤抖地伸出双手,任由对方将自己的唇与舌,连同心脏一起攻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