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闹剧收场

\\\":\\\" 一切水落石出。经县令与旁审官议定,李府三件大案涉事者判罪如下:

李宗耀,杀人通奸,罪行实大,但因揭露其弟科场舞弊案,于朝廷有功,死罪可免。判杖六十,编入军中苦役,远徙沙洲三十年。

陈茵茵,为人妻,不守妇道,与兄通奸;为官女,私受财物,败坏公门,罪行实大。判杖二十,徒三年半。

李敬文,贿赂考官,科场舞弊,判杖三十,除去功名,终身不得入考科举。

王丽华,助子赂官,拒不悔改,判杖十五。

刘雪兰,无辜良妇,为夫所欺,着可即刻与其夫李宗耀和离,后续医病所需财物,均由夫家承担。

罗瑛,牵涉其中,实属无罪,着即刻当堂释放。

书令宣读完长长的判词,朗声问:“你等可有异议?”

“草民斗胆。”李宗耀淡淡开口道:“王氏所移用之银两,都出在醉香坊账上。她年事已高,又是个妇人,应受的那十五杖,草民自愿替她担了。”

书令几分犹豫,扭头请上锋示下。

宋清觉深深看了李宗耀一眼,点头同意。

衙役上前将李家母子三人一并押出去受刑,刘铁生夫妇忙红着眼圈将女儿接到一旁靠坐休息。

书令改了判词,又问:“还有何人有异议?”

“害玲儿惨死的罪过,应当算在谁的头上?”

罗瑛浑身猩红,撑住膝盖缓缓站起,两只染血的手十指蜷缩,正极不规则地颤动着。

书令观她面色白得吓人,言辞间又充满挑衅,一时不能理解,便道:“那丫鬟一个家中小奴,还是自己了断的,算不得命案。”

“奴婢的命便不算命?”罗瑛眼中渗出血丝:“她虽是自裁,归其缘由还是因人而死。追究起来,陈茵茵、李敬文,还有陈玄林陈大人,都难逃罪责!”

“哎,你可别胡言乱语啊!”书令赶忙制止道:“污蔑朝廷命官可是重罪!要挨板子的!”

“罗姑娘。”宋清觉示意书令稍安勿躁,起身对罗瑛道:“本官应姑娘之诺,从旁协办此案,自以为已做到情法两尽,无偏无倚。姑娘以为呢?”

罗瑛抿抿唇,垂眸道:“……民女对大人无有指摘。”

宋清觉温和地笑笑,道:“目下此案已尘埃落定,某也望姑娘也不要再做细究。那小婢是个可怜之人,某愿做主,为她除去奴籍,寻一风水佳处安葬,聊以慰藉其在天之灵。姑娘以为然否?”

罗瑛紧紧攥着染血的拳头,沉默良久,轻轻开口道:“宋大人是否以为,方才所言,已是恩惠?”

“这……”宋清觉面上几分尴尬,不知该怎么接话了。他确实是想息事宁人,也觉得自己那番条件已经给足了这女子的面子,难道……这还有错?

“大人从旁审案,刚正无私,为民女洗刷了冤屈,民女自然心存感激。”罗瑛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可大人身为刑部侍郎,竟也忘了‘人命关天’四字么!奴婢是奴,可她更是个人!是大夏的子民!她本不该死!!”

这丫头,怎么跟她娘一个脾气!

宋清觉在心底无奈地叹口气:“罗姑娘——”

“宋大人,”陈玄林看着呆坐在地的女儿,缓缓抬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那顶乌纱帽:“莫再为下官费心了。罗氏说的没错,玲儿之死的罪过,就让下官一人来担吧。”

书令与衙役们纷纷呼道:“大人!”

宋清觉也没有想到他竟会有辞官之意,忙劝:“昌平兄三思!”

陈玄林苦笑着摇了摇头,撩袍下地,与陈茵茵跪在一处,对宋清觉拜道:“子不教,父之过。会有今日之果,全怪下官前日之因。下官愿褪去这一身官服,替陈氏受杖刑之罚。”

宋清觉不忍道:“昌平兄这是何苦?”

“……”陈茵茵怔怔地望着老父斑白的鬓发,眼中的泪水越蓄越多,终于忍不住失声大叫起来:“我不用你替!!多少年来都不曾管过我,这时候来演什么慈父败儿的把戏!?去!你还去当你的官,做你的县令,回你的京城!快去啊!!!”

她又悲又怒地哭叫着,一边哭喊一边无力地将陈玄林往主审台子上拖拽,声音之凄厉让在场所有人侧目。

陈玄林老泪纵横,颤抖地拉住她的手:“茵茵,你坐牢,爹就每日给你送饭。等服刑期满,爹带你回老家,咱们把老院好好翻修,修得离你娘的墓近些,咱一家人,还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成么?”

陈茵茵哭着跪倒在地上:“你们男人的话,我一个字也不再信了!不再信了!!”

然而不管闹剧结尾如何翻腾,也终究要画上终止符。

各自挨过板子后,李宗耀被押入大牢,待修改完户籍,择日就要远徙沙洲。李敬文因为是重要的人证,要被宋清觉带回京城,故受杖刑后,身后带着血迹就被直接押进了囚车。王丽华没有挨板子,却也几次哭晕过去,被家里嬷嬷们抬回府中用药。陈茵茵被关入大牢,陈玄林替其受刑后昏死过去,被衙役抬去奉德堂养伤。

罗瑛脚步沉重地踏出公堂的大门,头顶上无云的天际一片碧蓝,正午的日光仿佛根根利刺,晒得她双眼胀痛,头脑发晕。天旋地转之间,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将她绵软的身体牢牢圈入了怀中。

“佚……”男人熟悉的气息瞬间盖过了浓郁的血腥气,罗瑛鼻间一酸,紧紧环住他结实的脖颈。

没事了。秦佚心疼地拍着她颤抖的后背,在那冰凉的脸颊上落下一个个温热的亲吻。

刘雪兰远远看着二人,还想上前去感谢,却被秦佚一个手势制止。

刘母轻轻扶过女儿:“兰儿,咱回家吧。”

“娘,我……”刘雪兰呆呆地望着牢房的方向,欲言又止。

“各人有各人的路。”刘铁生简短地丢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县衙大门走去。

刘雪兰微红着眼圈,吸了吸鼻子,同老母一道跟上了父亲的脚步。

秦佚将怀中人横抱起来,正待要跃上屋顶,身后忽有人叫道:“喂!”

杨天水小臂上搭着一条淡色的女子衣裙,向他摆摆手:“去后院,有人找。”

秦佚欲不理,又听他懒懒地道:“你想让姑娘穿着沾血的衣裳在大街上走?”

“……”秦佚抿抿唇,脸色分外难看地转过身。

杨天水得意一笑,偏头道:“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