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我的东西!”夏微予急得上前阻止,声音也大了起来。
夏思君根本没有理会他,一边继续吃着蛋糕,拿着漫画就离开他的房间。
“你这人怎么这样!”夏微予已经无法抢救那块已经被捏坏的慕斯,只有先夺回漫画书,他很清楚,表哥最近也很喜欢《七龙珠》,以夏思君那尿性,这本书一定马上会落到表哥手里。
夏思君仗着身高,举起那本书,还无所谓地啃着蛋糕。夏微予跳起来抢,夏思君的手一晃,只捏住了书的一角,厚厚的旧书胶封处裂开了,从中间一分为二,一部分书页脱落下来掉在地上,散了一地。
闹出这动静,父母跑过来看,看见两个孩子撕扯在一起,夏思君仗着体格优势,没有让夏微予讨到任何便宜。
“干什么呢你们这是!”张秀敏拉住夏思君,还替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夏英兰拉开了夏微予,没搞清楚他们为什么产生冲突。
“他拿我东西!”夏微予抢先说。
大人们看看夏思君,他还很无所谓地舔了舔手上的果酱,然后把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张秀敏大叫一声,拉住他乱抹的手,赶紧拿了张纸替他擦了擦脏手,边说:“那你们也不能打架啊!”
“谁打架了,我就看看他的书,他小气,不给我看。”夏思君还是很无所谓,舔了舔嘴角的巧克力酱。
“这是我的书,你得问我借吧?我每次都是问你借过,才碰你的东西,你怎么这样!”夏微予蹲在地上捡散落的书页,因为生气,语气比平时硬了很多。
“你哪来的小人书,你从哪儿买的?你这次考了多少分,我们允许你放假看这种书了吗?”张秀敏的关注点很快就偏移了,看清地上散落的是漫画之后,马上就变了脸。
“这……同学送的,生日礼物……”夏微予抱着散开的书站起来,心虚地解释,“是同学提前送的礼物……如果不想让我们看,可以先收起来……等我做完暑假作业,就可以看了吧?”
“生日礼物?”张秀敏皱了皱眉,她可不乐意夏微予的同学跑到家里来,过劳什子生日,小孩子过生日可闹死人了。
“因为我也给他们生日礼物了……他们不会来家里找我的,已经放假了。”夏微予小声地说,“连霍添送的蛋糕,我还一口都没尝呢……”
只要别给她找事儿,张秀敏就无所谓了,指使夏英兰:“你给他再买块蛋糕去,多大点儿事儿,两个人在这儿闹成这样,别人听到都觉得可笑!”
夏思君嘟嘴嚷嚷:“他还有四驱车呢,我要四驱车!我要参加改装四驱车比赛!”
张秀敏还没来得及追究四驱车的事儿,夏微予立刻拒绝:“你怎么什么都想拿?这是别人给我的,礼物是不能转送的!”
夏思君一脸不理解,还觉得理所当然,向张秀敏抱怨:“不是说大的要让着小的吗,他是我哥哥,他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给我?”
“谁是你哥哥了,明明是你出生比我早!”夏微予抱着散架的书,紧张地用余光打量着桌上的盒子,四驱车还没捂热呢,夏思君这样明抢也太过分了!
这么想着,他又更憎恶了那表哥几分。表哥坏心眼得很,教夏思君说,记着了,在家的时候他是你哥,大的都要让着小的,大人都偏心小的,做错事被骂的都是大的;在外面的时候得反过来,你是他哥,小的要听大的话,大的要用身份压住小的,大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时候他真觉得夏思君一点儿都不傻,在这些事上从来没吃过亏,表哥教的那些玩意儿掌握得一套一套,贼溜,能气他个半死。
他有时候烦死这个大胖子了,又蠢且坏。但有时候他也讨厌不起这个傻胖子,傻胖子又蠢且坏的时候,都是表哥教的,表哥没给教坏的方面,傻胖子倒是特别实心眼。
当然,这件事的结果是,夏英兰买了两袋打折的蛋黄派回去,漫画书和四驱车都以玩物丧志为由,被张秀敏保管起来,以后的日子里,夏微予再也没看到过它们。沙漏成了客厅里的装饰品,其他小玩意儿放在书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一个都找不见了。
往后他再也没收到过这么多生日礼物,他也没好好享用那次的生日礼物。
因为事件的处置对他来说有失公正,那天他没有做晚饭,夏英兰催过他,张秀敏骂过他,他就关上房门。后来那三口子就用蛋黄派对付了一晚上,夏微予什么都没吃,虽然很饿,但他觉得莫名爽。他还没在这个家里这么硬气地拒绝过什么,即使还是没保住四驱车和漫画书,终于对傻胖子的强夺豪取说了“不”,也算跨越性的作为了。而且还因为不满意,没有给家里做饭,他从没想过,原来自己也这么叛逆的。而且那次之后,这个世界似乎向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没有哪个小孩子不想过只属于自己的生日。
早些年在夏英竹家,姐姐过生日,后来到夏英兰家,夏思君过生日,他都用一种非常令大人们放心的懂事态度参与进来,那次之后,他也在这件事上重新有了思考,只是那时停留在“友情比亲情珍贵”这种看法上。不过后来他也会知道一件事,他不该对任何人抱有希望,只要有期待就能有失望。
他跟夏思君的生日仅差一天,夏思君在前他在后。胖子的生日或大或小,反正年年都有。小就他们四口人过,大则邀请亲戚或小朋友。当然,邀请过一次小朋友之后就没有然后了。胖子是低智,同学跟他玩都是为了赢他的卡片,或者让他当鬼捉人,至于生日,孩子们普遍不愿意参加。唯一一次邀请了同学,是胖子用玩具诱惑同学,表哥也关照了他,威胁小朋友们去参加生日宴。一些孩子尴尬地去了,捱完那顿饭赶紧逃跑了。那次,胖子也察觉到了同学们不愿意参加他的生日,当孩子们拿了玩具四散溜走之后,他在客厅里拆礼物,发现没有一个喜欢的,就昂昂昂地大哭起来,可把张秀敏心疼坏了,说以后再不叫那些小没良心的来家里玩。夏微予冷眼看着,心里还挺幸灾乐祸,反正第二天也不会有他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