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围哪有男的这么搞?就算有人涂润唇膏,都是偷偷涂的,没人明面儿上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昭告:快看啊我要用润唇膏了啊!至于口红什么的,只有网上做测评的人才会涂吧???有可能霍添也会用这些玩意儿,只是他根本没瞧出来。
“你怎么这么麻烦,一点儿都不老实。”李君茹站起身抓住他的双耳,把脸转向镜面,“如果愿意的话,还可以给你画能去走街拍的脸,不过我想你也不愿意。看看,是之前想的那么可怕吗,也不娘炮对吧?”
夏微予小心翼翼地把视线挪动到梳妆台的镜面上,有点儿紧张,害怕看到自己变化太大,也有点儿怕看到人家忙活半天,自己完全没啥变化。
镜中的他头上箍着李君茹的粉色发带,李君茹还沾了点儿啫喱,把他的头发全朝后拢去,莫名有点儿艺术家气息。虽然用各种刷子蘸着各种粉在他脸上的角角落落蹭过,大概因为他本身五官就缺乏立体感,也并没有给他塑造出清晰的轮廓来。他还是那样一张脸,似乎更匀净些,怎么说呢,好像是回到了高中的时候,或者再年轻一点儿的时候?一直以来青灰色和苍白的病容似乎被掩藏起来,看起来有气色多了,不像个快进棺材的僵尸了。那个黯色的口红并没有让他看起来像想象中清宫剧里老女人的大嘴唇,只是盖住了他缺乏血色的样貌,看起来并无违和感。她真的确实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变动,虽然还用各种小棒棒蘸着各种东西戳过他的眼睛,也没有把他画成网上的那些卡姿兰大眼萌鬼,只是看上去精神了很多,肿了几万年的眼泡似乎变得很轻盈。第一眼看去,眉眼似乎染上一层凌厉的味道,再看第二眼,那一丝逼人的气息就消失了,镜中只有一个目光炯炯的少年。他似乎确实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唯一明显的就是看起来精干多了,也年轻多了,更像个中学生。
她眨了眨眼睛:“喂,女生愿意给你用自己化妆品的话,可是把你当成自己人了噢。”
夏微予低着头不说话,他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
“算啦,你这个人真是没意思,就像一块大石头。”李君茹站起来,“要不是我心好,早把你扔出去了,成天那么无聊,还像个鬼似的,阎王看了都要嫌弃死你。”
她去洗了把脸,从镜面的反射上努力看着身后卧室半掩的那扇门,瞅不见夏微予的影子。
她觉得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刚才什么意思,透露一下实情就那么难,还是他觉得保持神秘感超酷?
住别人家那么久,病恹恹的,也好歹跟这个家的主人打个招呼吧,要不哪天突然挂掉了,这她可说不清。
很快她洗了脸回来,一屁股把夏微予从镜子前挤一边去了。夏微予就在旁边不尴不尬地看着她用发带收拢了刘海儿跟摇晃在脸颊边的碎发,拍上化妆水,点了几下大概是精华的东西,又涂了乳液,还擦了颈霜。之后命令他转过去不准看,换了一条深色连衣裙。又见她抹了气垫隔离,推匀了粉底液,再点上遮瑕霜,还在颈部擦了防晒霜(都是她一一介绍的),用不知道是什么的粉从下颌刷过两圈,过渡了面颈之间的色差。接着从上到下,依次化好了眉毛、眼影、眼线,黏上假睫毛,高光和阴影几乎扫遍了整个脸庞,尤其仔细填了填不甚明显的卧蚕,再用偏紫色的腮红在颧骨处轻轻扫了两圈,最后铺了一圈散粉定了妆。脸上的基本都结束了,最后涂涂又擦擦,好几支不同的颜色层层铺垫,她抹好了口红。
原来她每天那张生人勿近的脸都是走了这样的程序?
其实她没画眼睛眉毛的时候,原本的眉眼看起来很柔和,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温柔,就像宁静平和的清澈潭水,好似脉脉含情。平时的妆容让这一切彻底消失了,她看起来就像随时出猎的大型猫科动物。
上好了妆,她撤下发带,用吹风机吹了几下,拿起旁边已经热好的夹板,几下就拉出了平时的造型。再戴上耳环和脖链,最后喷了常用的香水。
这一整套动作下来没有超过15分钟,极其熟练。
夏微予这才吞了一口唾沫,刚才的目不暇接甚至让他没空变换一个坐姿。
她见他惊讶,倒是没问一些很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那就不算一块太无趣的大石头。
之所以知道那一堆涂涂抹抹的大概都是干吗的,还是舒盈莹教的。在谆谆教导下,他终于弄清楚了只涂过口红不能叫化妆,还经历过“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和好几种色号里选一个配当日穿搭及主题的魔鬼经历,这种问题上他永远都不及格。
“今天只是例外,你们男的不能经常用我们的护肤品,据说好像有雌激素的,用多了没啥好处。”李君茹拿起手机,“现在有些男士护肤做得也不错,安利给你。不管怎么样,不能不管形象。不说精致,至少有点儿精神吧,别成天又丧又颓,多难看呀。而且每天看到自己像个僵尸似的镶在门框里,生活就要完全没有任何动力了。”
说罢,立刻就收到了好几条淘宝链接。
这些形形色色的瓶瓶罐罐还是推荐给霍添吧,他能有涂点儿爽肤水再擦点儿大宝不让脸干得掉皮的觉悟都算不错了。而且不会再有以后了吧,也不用推荐了,谁知道究竟还剩几天了。
他还是礼貌的象征性打开那些链接草草看了几眼。
“你看,我跟化妆之前有什么区别?”李君茹站起来转了两圈。
终于,这种最可怕的问题还是对他下手了。
夏微予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总不能说“你化了妆之后特漂亮,就是看起来很酷也很凶,让人一点儿都不敢接近”这种话吧,估计李君茹会当场表演一个超级酷的特别凶,让他永生都不敢接近甚至不敢直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