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陈青柏在玩什么游戏,他就绝对不在那时玩同一个游戏。
尤彻因为罗林一厢情愿帮作弊,不但走到哪里都一路畅通,还在食堂爱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最主要的是能不用钥匙打开大楼里罗林曾经住过的那间套房。很安静、面积大、床铺棒、被褥软、自带豪华卫浴可以泡浴缸都不是事儿,对于向来生活细节粗糙的尤彻来说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小享受,他就喜欢每天下午踢踢球,然后在晚自习的查勤结束后流窜到套房里打开电脑上会儿网。
说起来除了学校的机房,大楼里最主要的几个办公室里都能连接外网,只是上网痕迹都有记录,只有周末的时候才敢借便利开电脑多打会儿游戏。
而会客厅后面的那间套房的电脑连上网痕迹都不会被记录,还连接单独的网线,速度咻咻咻,永远不存在掉线。只有能进入这间房的人才知道别有小洞天,除了罗林尤彻那种持有作弊卡者能畅通无阻,历届房门钥匙和备用钥匙的持有者都自律自觉,套房里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从来不碰。
就比如新上任的夜莺同志就在主席办公室里用电脑,现在网络连接时间显示1:58:24的时候开始退出游戏,断开网络,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习题册,抽出书签从上次停下的位置继续琢磨。
于是下一秒手边的电话就响了,尤彻大喝:“谁让你现在下线的!还没刷完呐,你跑了不是让穆凯旋那组抢先了!”
“游戏我就玩两个小时。”
“我靠超过这个时间你难道会死?”
“我怕破例了控制不了自己。”
“你妹!”尤彻气急败坏挂断电话,狠狠地扔到旁边的大床上。
夏微予摸摸还挺热的主机箱,想想自己的安排,控制住了玩乐欲望,继续做题。不止一次别人说他,你还真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这时候就开始想那些事了,你的同学们应该还游戏攻略中钻研、球类运动上活跃吧,或者看看成人杂志幻想一下班里的女生之类的。
他知道太放纵就是判死刑,别人怎想不清楚,总之自己不可以。判死刑的话就完啦,如果不按照预计中的轨迹进行的话……
看着别人都在享受和快乐,怎么可能不羡慕,怎么可能不动心,怎么可能不向往,只是没有如果和或者,他很清楚坚持不住对于自己来说以后会变怎样。
他很清楚自己跟其他人之间有多大差距。
当然还有比夜莺同志更可怕的存在,比如刚统领某大部门的任昱麒同志。作为一个从来不打任何游戏、手机里除了新闻、读书阅览器、音乐播放器就没装过其他软件的存在,新款手机被他用成无欲无求的老年机,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每天早上铃一响就起床,从穿衣洗漱上厕所到出门都控制在20分钟左右,绝不拖延。他会背着一天要用的书快速到达教学区的塑胶操场,十分钟热身,开始3圈的慢跑,再边绕跑道走着舒缓肌肉,边掏出一个单词本背大学四六级词汇,中学的所有单词他已经在初中的时候就全部解决了。等之前跑出的汗慢慢消下去,腿上的肌肉也得到放松,他就背起放在跑道边上的包折回生活区的食堂吃饭。
他到食堂的时候早饭才刚刚开场,他迅速选好东西就近坐下吃完,接下来就一秒不耽误地到教室里开始攻克综合知识的数学题。他对自己的要求是早读前必解一道数学题,若是哪天他没做出来,就会觉得一天都过的不安心。
往往在他离开操场走向食堂的时候其他人才陆陆续续从睡梦中醒来,十脸懵逼地一边打瞌睡一边钻出被窝,还有不少起床困难户到他已经打开数学习题册才不得已从床上跳起来,慌乱地随便收拾就抓起东西往外冲。
早上能做这么多事的人简直可怕。因而,他的大三科总是很好,发挥非常稳定。
任同学就是这样的汉子。
曾经,他跟郑同学一起外出的时候,难得一个休假,除了没地方让他跑步,照样按着相同日程早早爬起来学习,当时吓得郑同学连懒觉都睡不安生了。
任同学的舍友曾无数次表示,每个早晨醒来从来都没见过亲爱的舍友身影,向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的门,而纵观下铺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单平平整整,就像夜里没人睡过似的。
“任昱麒真是个奇男子啊。”
霍添第一次知道原来任同学这么存天理灭人欲的时候,吃了不小一惊。在他看星星看月亮探讨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的时候,别人在锻炼学习做题和思考未来出路和命运……
何况是大家拿来跟他并驾对比的第二少爷。
“第二少爷”任昱麒家里不像他家那么腐糜奢华,倒也非常殷实,任家家主好歹也是有产业的人,在这个地方还有点儿头脸,虽然很多人经常在底下笑话老任是刚进城的大鳖,就比如霍添他爹那个喝点儿酒嘴上就把不住门的老朋友,最爱损的就是竞争对手老任。
同样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差别咋就这么大捏?
不过无论这群人之间到底有多少差别,很快就到了假期并且结束了这以学年,回到市区的暑假他们基本又八竿子打不着了。
暑假很快就到了,陈青柏把大包小包甩回自己的房间,跟奶奶打个招呼就跑到福利院去了。秦罗敷并不在,阿姨说她帮老师改卷登成绩,要等两天再回来。苗苗在旁边满脸讥诮,噫噫噫没出息,成天就想着那个小娘们儿。
“你皮痒啦?”他一巴掌打过去。
苗苗头一底,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别觉得你还能揍我,我长大啦,也学了本事呢!”
“啊哈?这小子出息了,谁罩着他呢,现在开始跟我得瑟了!”
“谁欺负苗苗?”
高胖的男孩从屋里出来,目测1米9的身高,一脸横肉又满是蠢呼呼的憨气,一身肥肉快把衣服撑炸了,很粗犷。不过仔细一看那不是一身肥膘,而是一身肥肥的肌肉!身强体壮的男孩有着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这是耿元。才来,有些先天愚性,跟苗苗一样大。”阿姨介绍,“元元,这是陈青柏哥哥,陈奶奶家的孙子。”
“陈奶奶?”耿元费劲地想着。
“经常给我们带酥饼吃的陈奶奶呀,你不是最喜欢芝麻味的嘛,每次专门给你多做芝麻饼的就是那位陈奶奶呀。”
耿元还是一脸完全不明所以的表情。
苗苗得意地说:“元元身手可好得很呢,你再不是老大了,他一只手就能让你趴在地上喊娘。”
“嘿!这小子现在这么得瑟,不要命了?”陈青柏一把抓住苗苗额前的头发。
苗苗哇哇大叫:“陈青柏要杀我了元元救命啊!”
“不许欺负苗苗!”耿元冲过去抓住陈青柏的手腕,“我要告老师了!”
陈青柏被耿元的怪力捏的呲牙咧嘴,听到第二句又完全傻眼了,刚才那是什么鬼,告老师?什么情况???
感觉一下就回到了幼儿园或者小学时段,他把那些小男孩揍得哭爹喊娘,小孩们都叫喊着跑去告老师,于是他就在水房或过道罚站。第二天报仇,把告状的小孩再揍一遍,于是被打的小孩又去告状了,他继续罚站。他变成这一带孩儿头就是这样一条死循环的往复路。
耿元把苗苗拉到自己身后,伸手挡住陈青柏,他虽体型硕大力量无穷,还是一脸紧张地看着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陌生男孩。
陈青柏觉得有点无语。
虽说假期回市区就跟学校那些人啥关系都没了,他还是想到了闫嘉卉,都是体型壮硕却身轻如燕,这种设定真是一点都不合理。
陈青柏没他高也没他壮,却有一张凶狠的脸。耿元块头大也是个智力有缺陷的孩子,心智非常幼稚,看到别人神情不善他会害怕,下意识躲得远远的。
耿元刚来的时候,苗苗期中考试考得很差,还跟同学打架,把人家门牙都撞断了。老师当机立断联系福利院,气得阿姨从学校回来就随手抓了一根笤帚对苗苗一顿狠打。苗苗也是一条好汉,他从小就调皮,经常被阿姨揍得鬼哭狼嚎,大了之后阿姨再揍他也学会咬紧牙关绝不求饶了。气得阿姨说,嘿这小兔崽子,现在大了有底气了,都不知道认错了,打也打不动了啊!于是阿姨打得更卖力了。
苗苗悲愤地想,你打死我吧反正我这种没爹没妈的小孩死了也没人惦记,早死早超生,以后老子还是条好汉!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嚎啕大哭,阿姨和苗苗同时惊诧地看过去,耿元站在那里哭的特别伤心,好像被揍的是他不是苗苗。
后来说起那件事耿元继续被吓哭,说阿姨那么生气他就害怕。
简直迷之泪点啊。
他就是块头大而已,心智怎么看都是幼小的孩子。
耿元来自于一个闭塞的小县城,到这个福利院住下因为工作问题。他太傻了,小学都读不完,学的字本来就不多还忘得更快,基本等于没文化,很难继续受教育,也没什么活计给他做。陈青柏住的那个老旧小区斜对面有家挺大的制药厂,耿元被安排在制药厂里当差,做些体力活,成天搬运着大箱子,厂里老板对他还算照顾,福利院的阿姨帮他把每个月的工资存起来。
耿元别无所长,除了力气大。
没什么人愿意跟耿元玩。年纪小的孩子都怕他,年纪大的孩子嫌他幼稚,只有苗苗跟他玩,带他到黑网吧里打游戏,赢的不要太高兴。
耿元玩起游戏比较吃力,一直被陈青柏那个游戏王压制的苗苗终于赢了个痛快。
虽然玩的很吃力,耿元还是喜欢黏着苗苗,苗苗是唯一一个带他玩的人,下网之后还在旁边小商店里请他吃冰。
耿元第三喜欢的人是阿姨,第二喜欢的人是苗苗,至于他第一喜欢的人很快就把陈青柏气炸肺,他最喜欢的是秦罗敷。
此时的耿元正瞪大眼睛看着陈青柏,陈青柏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就不理他了,毕竟是个傻子,干吗跟傻子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