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意看向贾大夫道:“我曾经在舆志上看到,陆州雾气主要出现在夏季,其次是秋季,冬季几乎不会出现,现下却有这么浓重的雾气……”
贾大夫回想一下,惊道:“我的确没在陆州见过冬季雾气。”
姜元意点点头。
“那这些雾气是……”
姜元意摇摇头:“我不知道。”
“会不会有毒?”
“我也不知道。”姜元意才发现异常,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要不要向世子爷禀告?”贾大夫意识到事情很大。
“天气变幻莫测,说不定今年冬季就是有雾气呢。”这也是有可能,于是姜元意道:“我们检查雾气,若是没有猫腻,那是最好的;若是有猫腻,我们再禀告世子爷。”
“行,可是怎么检查雾气?”
“收集。”
“如何收集?”
“方法很简单。”姜元意重新回到大将军营帐,拿出两只琉璃瓶,放到军医营偏僻地方。
贾大夫问:“这就行了?”
“雾气很重,一会儿就会凝结成水珠,挂在琉璃瓶的内外壁,然后我们检查水珠即可。”
“世子夫人好法子!”越和姜元意接触,越觉得她不但天赋极高,而且极其聪明,贾大夫打心眼里欣赏、佩服和喜欢。
“那我们先忙自己的。”
接近中午时,两个琉璃瓶内外都挂满了细小的水珠,姜元意用手帕将瓶外擦干净,然后拿着两个琉璃瓶到一号营帐里。
“怎么样?”贾大夫问。
“收集好了。”姜元意将琉璃瓶的水珠,倒进碗中。
贾大夫指腹沾了一些,舔了舔。
“如何?”姜元意问。
“并无特殊之处。”贾大夫道。
姜元意取出银针,探进水中。
片刻之后,银针毫无反应。
“没毒?”贾大夫问。
姜元意道:“再换个法子。”
贾大夫丢入金石,还是没有反应:“真的没有毒?”
“东夷族向来以花草入药。”姜元意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将手帕掏出来。
贾大夫看到上面有一层淡淡的紫色:“这帕子——”
“这帕子是纯白色的。”姜元意道。
“那怎么会变色的?”
“这是用皂角洗过的。”姜元意补充道:“是醒神的花草制作而成的皂角。”
贾大夫问:“也就是说这雾气确实有毒?”
“我再验证一番。”
贾大夫迅速取来醒神的花草过来,挤出汁水到水珠里,眼睁睁地看着水珠由透明变成淡紫色,继而消失。
“是毒。”姜元意笃定道。
贾大夫大骇。
“我们现在就禀告世子爷。”姜元意道。
“走。”
两个人神色匆匆地来到大将军营帐里,看到除谢容玄、张十一、钱将军外,还有其他人。
姜元意冲谢容玄使了个眼色。
谢容玄便道:“张将军、钱将军你们二人留下,其他人先去忙吧。”
“是,大将军。”其他人离开。
张十一和钱将军是值得信赖的,姜元意和贾大夫便一五一十地将雾气之事说出来。
“你是说雾气有毒?”张十一骇然。
姜元意便将琉璃瓶拿出来,放入醒神的花草汁水。
几人眼睁睁地看着琉璃瓶里变成浅紫色。
钱将军怒道:“他娘的!打不过就用毒!无耻!”
“中这种毒会怎么样?”谢容玄问。
姜元意道:“回大将军,它的毒性并不大,但是对士兵来说却是致命的。”
“怎么说?”
“它以雾气的形式出现,士兵们不知不觉呼吸三五日,身子会出现些许疲乏,但是一般人都会认为自己没睡好或者没吃好,一旦这时候东夷、西戎等人攻入,他们根本无力拼杀,甚至会瘫软在地。”
“太可恨了!”张十一骂道。
钱将军道:“也就是说,他们三五日后,可能会偷袭我们?”
姜元意和贾大夫点头。
张十一和钱将军脸色难看。
谢容玄抓住关键点,道:“既然这个毒可以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失力,那他们为何不早早使用,将我们杀个片甲不留,反而这时候才用?”
姜元意解释:“这个毒的原料叫浓烟草,它春、秋生长茂盛,只有当年的冬季才会枯萎显出毒性,还有一点。”
谢容玄问:“什么?”
“还有它一旦被发现,很容易被反杀,所以他们不会轻易使用。”姜元意补上一句,道:“我想东夷族他们今年实在没有什么吃的,又打不过我们,所以孤注一掷也要抢夺大靖的粮食了。”
谢容玄几人知道东夷、西戎他们今年特别难,但是他们不知道反杀是什么意思,于是一起问:“反杀?”
姜元意解释:“过量则有毒,他们烧浓烟草时,一定会服用醒神的草药解毒,只要我们焚烧大靖的醒神草药,混在浓烟草中,同样可以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吸入过量,继而产生兴奋过后的疲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钱将军道。
姜元意点头:“没错。”
“万一他们没有服用醒神的草药呢?”张十一问。
钱将军问:“万一他们料定我们会用反杀呢?”
张十一看向姜元意道:“他们知道你解了——”
谢容玄看张十一一眼。
张十一立马改口:“他们知道你家夫人解了容玄的潜血毒,那么应该会想到你家夫人了解他们东夷的其他毒,说不定这是个陷阱。”
姜元意道:“你说得对,所以事实如何,还得你们去探一探。”东夷、西戎、北狄里面有大靖的内奸,就像大靖里面肯定有东夷、西戎、北狄的内奸一样。
张十一看向谢容玄。
谢容玄点点头。
钱将军这时出声:“你们应该知道东夷族极其轻视女人。”
姜元意几人看向钱将军。
钱将军道:“他们觉得世间一切有功德的事情都是男人所做,女人就算做出了什么,也是碰巧,据我所知大将军夫人自从治好大将军后,再没有治疗任何重病之人吧?”
姜元意点头:“没错。”
钱将军看向姜元意问:“你确定?”
“我确定。”姜元意回答完后,连忙找补道:“嫁给我家世子爷之前,我家世子夫人只专心治他了。”之后,也就是现在倒是救治不少人。
谢容玄见姜元意害怕暴露身份模样,极其慌张可爱,他下意识地扬了扬嘴角。
钱将军没有怀疑,道:“那就是了,他们会认为大将军夫人只是碰巧治好大将军,根本没有什么本事,要不然老景国公也不会去世,所以倒也不必把他们想的那样复杂。”
“还是探查一下为好。”谢容玄道。
“是。”钱将军应。
张十一立马去安排人。
到了下午就有了答案。
谢容玄立马把姜元意、贾大夫、张十一、钱将军招到身边,好好商量一番。
晚上厨师们做饭时,如往常一样炊烟袅袅。
夜间有人影抱着干枯的醒神草药,扔到东夷族浓烟草的火堆里。
接下来两三日,雾气更加浓重。
整个军营里的将士们都抱怨天气多变,说自己困困的,身上懒懒的,操练时,一个个没精打采的。
次日居然有十来个士兵睡过头,错过操练。
谢容玄大怒,重重处罚十来个士兵。
当晚便有人大喊:“敌军来了。”
姜元意、谢容玄、贾大夫、张十一、钱将军稳稳坐在大将军营帐中。
“终于来了。”谢容玄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