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伽萝走进房间,见令狐绯仍旧昏迷,容婉坐在床边愁眉不展,萧悠和柳慕白也都沉默着,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若伽萝打破沉默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去吃晚饭吧?我特意嘱咐厨房做了很多苗疆的特产,你们今晚可有口福了。”
容婉闻声抬起头,轻轻笑了笑说:“你们去吃吧,我想在这里守着师姐。”
若伽萝坐在容婉身边说:“小婉,你别担心你师姐了,我明日会让圣姑来为她诊治的,圣姑是我们苗疆医术最高超的人,有了她的帮助,你师姐一定很快就能康复。”
萧悠也站起身说:“对,你现在发愁也没用,还是养好自己的身体要紧,不然等你师姐醒了,我们又该照顾你了。“
“就是就是,小婉,千万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肚子啊,吃好喝好才是真理。”若伽萝一本正经地说道。
容婉被她逗乐了,说道:“好好好,我跟你们一起去吃。”
若伽萝欢呼一声,拉起容婉的手开开心心跑出去了,萧悠与柳慕白也马上跟上。
饭桌上,若伽萝说了明晚大土司要宴请他们的事情,其他人都还没说话,柳慕白就立刻反对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去了,我总觉得那大土司不像个好人,少和他扯上关系比较好。”
容婉道:“之前人家虽然抓了你,但也好好地道歉过了,你就别再耿耿于怀了。”
柳慕白皱眉道:“我才不是耿耿于怀,我是真的觉得他有问题。”
萧悠道:“若姑娘都说过了,那位大土司温柔和蔼是个好人。”
若伽萝听了这话,勉强笑了笑。
容婉又说:“更何况我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这样公然拒绝日也太不礼貌了,不管怎样还是要去赴宴的,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若伽萝也说:“对,而且我也在那里,假如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我会护着你们的。”
之后几人又讨论了一些关于蛊王失窃的事情,酒足饭饱后各自歇息,兹不赘言。
次日,若伽萝领着圣姑来到令狐绯的房间,这是一位优雅端庄的中年妇人,目光柔和,嘴角含笑,让人一见就生出一股亲近感。
几人纷纷站起行礼,若伽萝介绍道:“这位是抚养我长大的圣姑,圣姑,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朋友们。”
圣姑笑眯眯地一一回了礼,说道:“谢谢你们在中原时照顾圣女,来了苗疆就像来了自己家,千万别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容婉点头道:“谢谢圣姑。”
圣姑将视线锁定在容婉脸上,问道:“你就是小婉吧?”
容婉答道:“小女容婉。”
圣姑亲昵地拉起她的手说:“我听圣女提起过你,她对你的勇气和智慧赞赏有加,圣女能交到你这么优秀的朋友,我真替她高兴。”
容婉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圣姑您过奖了,我没有伽萝说得那么夸张啦……”
若伽萝凑过来抱住圣姑的胳膊撒娇道:“圣姑,想聊天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啊,你现在还是赶紧给小婉的师姐治疗吧。”
圣姑忙说:“哎哟都怪我,把正事给忘了,我这就为她治疗。”
说罢,圣姑走到令狐绯床前,手中聚了一团绿色的光晕,朝令狐绯身上一挥,令狐绯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这层光晕中。
而站在一旁的其他人即使并未直接接触到那绿光,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柔和温度,并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惬意和舒适。
过了一会儿,令狐绯身上的光渐渐淡去,圣姑也收起了手,对其他人说:“这位姑娘的内伤也已经无大碍,外伤我也治愈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未苏醒只是因为经过两次受伤后体力太过虚弱,你们无须担心,只要让她静养几日,体力恢复后自然就苏醒了。”
容婉感激不已,鞠躬道:“谢谢圣姑!”
圣姑扶起容婉,和蔼地说:“不必客气。”
接着几人移步偏殿,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在京城遇到的趣事,其乐融融地度过了半日。
晚上,众人收拾妥当、安置好令狐绯后,随若伽萝来到了凰清宫赴宴。
刚迈进凰清宫大门,容婉和萧悠同时“嗯?”了一声。
走在前面的若伽萝闻声停下脚步,扭头望来,问道:“怎么了?”
容婉挠挠鼻子,犹豫着说:“难道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这里的装潢格局似曾相识啊……”
萧悠听后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若伽萝不解,问道:“什么似曾相识?”
容婉笑笑说:“大概是巧合吧,这里与我们大宇皇上的寝宫布置得很像。”
萧悠道:“对啊,太像了,刚走进来的一瞬间我都恍惚了。”
若伽萝道:“这里刚建成的时候确实也引起过一些非议,因为太像中原的风格与整个小雀山的建筑格格不入,不过很快那些议论就被大土司平息了。反正这只是个房子而已,建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容婉笑着附和了几句,继续往里走,但心里却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几人进入正殿后,大土司远远地迎了上来,他们忙用苗疆的方式行礼,大土司对他们入乡随俗的自觉很欣慰,朗声道:“欢迎你们我的朋友!谢谢你们愿意赏光赴宴!”
萧悠忙躬身道:“土司大人客气了,能参加您的宴会是我等的荣幸。”
大土司亲密地扶起萧悠的肩膀说:“来者即是客,诸位不必多礼,快快入座吧!”
若伽萝在殿内看了一圈,眼前忽然一亮,笑着跑到一个年轻男子身边坐下,容婉等人也随她过去依次落座。
宴席上除了大土司和圣姑外,还有许多容婉不曾见过的生面孔。
大土司指着筵席上的客人一一介绍道:“这位是我苗疆咒术世家蓝家的家主蓝玉烟,这位是我苗疆医术世家洛家的家主洛云,这位是……”
容婉他们挨个微笑行礼,笑得脸都僵了,最后大土司终于指着若伽萝身旁的年轻男子说:“而这位就是我苗疆蛊术世家竺家的家主竺开宇。”
竺开宇站起身与他们问好:“你们好,我是竺开宇,算是伽萝的青梅竹马。”
若伽萝笑嘻嘻地说:“从小宇哥哥就一直罩着我,你们是我的朋友,自然就是宇哥哥的朋友,所以今后宇哥哥也会罩着你们的。”
竺开宇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说:“哪里是我罩着你,明明是你罩着我。”
若伽萝道:“可是五岁那年若不是你用家主的权利帮我开脱,我肯定要被关进监牢了。”
竺开宇却道:“但七岁那年若不是你用圣女的身份证明我的清白,我可能会被人斩掉双手了。”
若伽萝还欲说:“可还有八岁那年……”
“好了好了,要叙旧你们等吃完饭再好好去叙,现在我们先开饭,莫让客人们饿坏了。”大土司打断了他俩的谈话,率先朝容婉等人举起了酒杯。
容婉他们自不敢怠慢,也纷纷举起酒杯。
大土司道:“致我们远道而来的友人!”
众人齐声重复道:“致我们远道而来的友人!”
之后筵席正式开始,这里没有中原那么多规矩,饭桌上也没有那么多尊卑之分,大家皆把酒言欢,吵吵嚷嚷很是热闹,吃了一会儿气氛渐酣,容婉和萧悠也慢慢放下心防沉浸在宴饮的欢愉中了。
若伽萝像有说不完的话,从京城说到北漠,又从北漠说到矿山,绘声绘色又手舞足蹈,这样毫无防备的表情即使是在和容婉的相处中也很少见,而竺开宇则始终面含微笑地看着她,时不时点一下头,听得格外认真,似乎他已经忘记了全世界,眼中只剩下若伽萝一人。
容婉看着他二人小声对萧悠说:“我看这个竺开宇肯定对伽萝有意思,眼睛里的脉脉深情简直要溢出来了。”
萧悠笑着说:“我也看出来了。”
容婉又戳戳柳慕白,问道:“呆子,你说是吧?”
柳慕白嘴角微微挑了一下,哼了一声说:“可能吧。”
容婉疑惑地眨眨眼睛,刚才有一瞬间她好像从柳慕白脸上看到了一丝……怒气?但等她再想分辨时柳慕白却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波。
容婉没再多想,继续大快朵颐了。
若伽萝终于说累了,停下来咽了一下口水,竺开宇马上递过杯子,说:“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若伽萝撅嘴道:“我想喝酒。”
竺开宇无奈地笑笑,说:“那只喝一杯,不然喝醉了又要说胡话了。”
若伽萝撒娇道:“说胡话又怎样,反正你会一直守着我的,那些胡话也不会被别人听了去。”
竺开宇捏捏她的脸,宠溺道:“你呀,反正我永远说不过你。”然后便把自己的杯子递给若伽萝,说道:“你杯子里有水,你就用我的喝罢。”
若伽萝毫不犹豫地接过仰头饮尽,而旁边的容婉和萧悠都被他俩的这种亲密无间惊得瞪大了眼睛。
“当啷”一声脆响,几人都是一愣,回头见是柳慕白的一双银筷子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