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屋内的温度又渐渐升高时,祭荼知道,新的一天又来了,自从南宫珏认亲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了,祭荼模模糊糊地算着,差不多两个月了吧?这两个月来,在云晚妆状似无意的时不时的开导下,他早已想清楚了,不再纠结了那个问题。
“晚妆,晚妆!”祭荼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挠了挠云晚妆的脸,却发现她毫无动静,云晚妆一向浅眠,自己若是这么做,以往的她早已翻了个身,滚到另一边去睡了。可今日祭荼挠了几次,云晚妆都毫无反应,祭荼这才有些急了,跳到云晚妆的手边,伸出爪子探了探她的脉。
云晚妆的脉时而快时而慢,很明显是受不了思错阁内夜里卧冰白天烤火的温度,身子早已受不了了。祭荼这才想起,前几日起云晚妆说话就有些中气不足,她推脱说夜里没睡好没有精神,他竟然愚蠢地相信了!祭荼正在懊恼之际,云晚妆却翻了个身,他刚刚高兴起来,以为云晚妆醒了,却发现她不过是习惯性地抱着自己而已。
晚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祭荼刚准备变回人形,就听见门外一声轻响,紧接着,一声巨响在他们耳边响起,一缕阳光快速地照了进来。
在这没有阳光的思错阁生活了两个多月,祭荼一见到那缕光忙,被刺地下意识地闭了眼,紧接着,他就发觉身子一晃,这才睁开眼,发现茯辛正抱起云晚妆的身子向外走去,而他自己,正被云晚妆紧紧地抱在怀里。
茯辛刚将云晚妆抱起来,就看到了被云晚妆紧抱着的祭荼,他睨了祭荼一眼,想要将他拂开,却看到了云晚妆的手紧紧握着,似乎唯恐祭荼离开,便生生忍住了那股冲动。祭荼若执意要待在师妹身边的话,总有一天,他会将祭荼打回原形,让祭荼只能以狐狸的身份待在师妹身边,让祭荼再也不敢奢想自己看中的女人!
“茯辛帝君,这是……”玄溢真人看着茯辛抱着一人一狐出来,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云晚妆会这么快就受不了,却不知道,慕荭俏曾来思错阁,对这屋内动了手脚。
茯辛淡淡地摇了摇头,“无碍,我现在就带她去仙界。”
慕荭俏站在玄溢真人身后,看着被茯辛横抱着的不省人事的云晚妆,嫉妒得眼睛都红了!那是茯辛师叔的怀抱啊,她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这待遇,自己却要想尽办法才能碰一碰,云晚妆,你总是这样,我辛辛苦苦找的东西,你总是能轻轻松松地得到,早知道,我就下手重一点,不该为了担心被他们发现,而只是稍微动了点手脚!
不过你放心,你今日能从思错阁出来,他日,我定能让你再进去,或者,去其他你该待的地方去!
“慕师侄想说什么吗?”茯辛感受到云晚妆孱弱的呼吸声,刚刚走了两步,突然看向慕荭俏,他刚刚进思错阁,就觉得与两个月前不一样,整个昆仑敢在思错阁内动手的,除了一直不喜云晚妆的慕荭俏,还能有谁?
慕荭俏一抬头,就看见茯辛直视自己的眼睛里,似乎有火在燃烧般,她心里一惊,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既然你没有,那我就提醒师侄一声,晚妆是我仙界已定的天妃,望师侄拿捏好分寸,好自为之。”茯辛话一说完,也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抱着云晚妆踏上云头便离开了。
他最开始就警告过慕荭俏,凤墟山上,他觉得以慕荭俏的智慧,定是会明白的,没想到慕荭俏竟然如此放肆,自己警告了一次又一次,她竟然还敢对师妹下手,他若是不将师妹的身份挑明,看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已定的天妃……慕荭俏耳朵里只余这五个字在耳朵里盘旋,她现在还忘不了刚刚茯辛帝君望着自己的眼神,仿佛在凌迟她一般,她微微抖了抖,往玄溢真人身后移了一步,玄溢真人疑惑地扭头看向她,面色不善,“你又做了什么?”
“师傅,徒儿没有做什么啊……”慕荭俏无辜地抬起头,摇了摇。
“你若没有做什么,帝君会如此说?”
“师傅,徒儿也不知道茯辛师叔话里的意思,可能他误会了什么吧。”
玄溢真人事务缠身,也不欲多说,瞥了慕荭俏一眼,“你是我那几个徒弟里最聪敏的,也是最心高气傲的一个,你什么心思,我自然知道。为师劝告你一句,得不到就不要勉强,修仙者最忌讳的就是执念,你若再不回头,只怕会入魔障啊!”
“师傅,徒儿没有错。”慕荭俏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玄溢真人,“得不到,自然就该去追求,你不是常说,努力了就会有回报么?徒儿若是不努力,自然会得不到。”
玄溢真人见她只坚持自己的想法,怎么说都听不进去,无奈地摇了摇头,领着众弟子离开,尽管还有弟子不服云晚妆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放了出来,但碍于仙界天君颜面,谁敢再多说半句,只得忿忿地闭了嘴,有些埋怨地看着茯辛离去的方向。
云晚妆醒来前,只觉得自己躺在一片海里,有人在远方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似乎在说着什么,忽远忽近的,听不清楚,她心里一惊,猛地睁开了,就见身前坐着的白衣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看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要坐起来,却被他一把按住,她有些吃惊,转头看了眼四周,这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思错阁,那这是哪里?
“师兄,这里是哪里?”
“这是仙界,东宫,我的寝宫。”
“你的寝宫?”云晚妆挣扎着就要起来,再次被茯辛按住,“你别乱动,你才醒来,身子还有些弱,再休息一会儿吧!”
“可是……可是这是你的……”
“我睡在另一个房间,没事。”
“哦……”云晚妆点了点头,往床上一摸,没有摸到小狐狸的存在,着急地看向茯辛,“师兄,祭荼呢?我刚刚听见他在叫我,他明明还在叫我的名字,可是他人呢?他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还在思错阁,还是被怎么了?”
“你可能听错了吧,这几日,一直是我在这里守着你。”茯辛低头看了眼被云晚妆紧紧抓着的手,回头瞥了眼趴在窗外的一团黑影,异界之子,来仙界这种地方都算是格外的恩赐了,怎么可能还让它进自己的寝宫躺自己的床上?
云晚妆也注意到了两只相握的手,有些尴尬地将手拿了回来,垂眸道:“那……那师兄,祭荼他在哪里?”
茯辛猛地站起来,自己在床榻前守了师妹两天,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问祭荼在哪里,这眼前的一幕,真是天大的笑话!
云晚妆不明白茯辛为何突然起身,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茯辛挥手,将云晚妆的手拂开,踏步离开了,“你先好好静养。”
“诶师兄……”云晚妆想要再去拉他,却只抓住了一团风,一抬头,就见茯辛的背影转瞬即逝,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茯辛就早已匆匆离开了。
不一会儿,一个妙龄婢女走了进来,捧着一套华美的衣服,见她醒了,高兴地走了过来,“姑娘,你终于醒了,奴婢以为你还要再睡一阵子呢,这几天真是辛苦帝君了,一处理完仙界的事情就到你这里来守着你,奴婢可从来都没有见他这样子对一个人过。”
“啊?”云晚妆有些吃惊,师兄一直在这里守着自己吗?见那婢女将衣服拿起就要替自己穿,云晚妆连连摆手,“这……这衣服太华美了,你能不能给我拿一件稍微简单一点的衣服来?”
“华美吗?”那婢女探头看了看衣服,她见帝君如此慎重地对待这个女子,虽然心里鄙夷她只是一介凡人,却还是一心想要讨好她,便去织女那里讨了件来,本以为这个女子会喜欢,没想到她却皱着眉头要换,有些不解,“姑娘不喜欢这样的衣服吗?”
“这衣服太隆重了,我虽然不明白师兄为何带我来这里,但我觉得还是穿得平淡一点的好,就像……就像你身上这衣服就好,你能帮我换一件吗?”
“可是……你待会就要去见天后,穿成我这样……不太好吧?毕竟你是帝君的师妹,身份总是比我们这些仙子高一等,这样吧,我去帮你拿一件比这件朴素一点的、但是能上的了台面的衣服把?”
“天后要见我?”云晚妆吃了一惊,天后为何要见她?
“姑娘不知道?你一到仙界来,天后就来东宫说要见你,却被帝君回绝了,帝君说你身子不适,正在休养,等你好了再去拜见她。就在你醒的前一刻,天后还派人来询问,你是否醒了。我想,你现在既然醒了,若是不去见天后,这传出去的话,有些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