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昆仑,众人还未压下云头,就闻见了浓郁的血腥味,一低头,脚下昆仑山中的惨相就映入眼帘,到处都是断臂残肢,有的是穿着道服的昆仑山弟子的尸体,有的是流着恶臭的人身兽头的魔兵、妖兵的尸体,梵音皱了皱眉,有些不忍,她素来在青丘清修,并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情况,就算是上一次祭荼将她掳了去,她也只是顾着逃出来与茯辛汇合,并未仔细看过四周的情况。
“受不了就先回东宫去等我吧。”茯辛站在梵音身边,感受到梵音的异状,提议道。
梵音摇了摇头,侧目间,就瞧见一个天兵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仔细向下看着,似乎在打探着什么,手一张一合的,似乎在向下撒什么东西。梵音手一吸,那天兵眨眼间就被她吸到了眼前,她睨着那天兵,并未多说什么,一掌向他打去。
原本梵音只是试探试探,所以那一掌并未用多大的法力,那天兵却立即身手矫捷地躲开了,试图逃走,茯辛一柄天子剑朝他刺去,就听见他尖叫了一声,现出了原形,“帝君,是我!”
梵音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有想到她会大胆到变成天兵天将跟着茯辛来这昆仑,“慕荭俏,你偷偷摸摸地跟着来做什么?”
是了,那个女子,正是刚刚成为茯辛侧妃的慕荭俏。
慕荭俏并未理会梵音,只看着茯辛,见茯辛将天子剑收了回去,才心有余悸向着茯辛道:“祭荼屠了我凤墟山满门,我只是想来看看他是如何死在帝君剑下的。可是我怕帝君您不同意,才会偷偷来的,帝君恕罪!”
茯辛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再看了眼身后的天兵天将,“今日之事,待回去后,我会向父君如实禀报,随后按律处置,你们先退下吧。”随后,不再看梵音与慕荭俏一眼,手一挥,一部分天兵天将立即朝着昆仑山上而去。
梵音有些不明白,为何茯辛没有将全部天兵天将遣去,这样也好速战速决,就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魔气和妖气正快速地朝这个方向而来,她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昆仑山中的妖魔只是一部分,真正的大军还在后面,他们若是全部下去了,只要祭荼与南宫珏在上面布个死阵,那他们定会吃亏,就算出了死阵,那时也已经损去部分兵将,再和那些妖魔打斗,也会处于下风。想通了这些,梵音看向茯辛的眼中,多了丝敬佩。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狗鼻子最灵,一闻见什么味道,就眼巴巴地跑过来了。”南宫珏一见着茯辛,就笑呵呵地道。
茯辛本就高傲,听见南宫珏如此说,只是挑了挑眉,没有理会他,倒是茯辛身后那位刚刚和梵音说话的大将一听见南宫珏如此说,狂笑道:“哈哈……你们这两只狐狸,今日昆仑山就是你们魂飞魄散之地,现在能多说些话便多说些吧,以后,定是说不了了!”
祭荼站在南宫珏身边,并未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昆仑,低声问道:“还有多久可以把昆仑弟子屠尽?”
姑苏招来一个魔兵,低声询问了几句,随后才上前,恭敬道:“茯辛派了天兵天将支援,若要将昆仑弟子尽数屠尽,可能还需要一些兵力。”
祭荼点了点头,“你和卢触亲自出马,将身后的妖魔带去四分之一屠了昆仑。”
姑苏一惊,想要上前两步,却不敢向前,“魔君,万万不可,眼前的天兵天将似乎有四十万,若妖魔去了四分之一,您和妖帝……”
“嗯?”祭荼转过头,看向姑苏,血瞳幽幽地泛着杀意,只一个字,带了些许颤音,似乎还有些余音未了,却让姑苏颤了颤身子,低下头道:“是,属下定会速战速决,速速回来与魔君并肩杀敌!”
卢触似乎还想说什么,姑苏连朝他示意了几次,他都不想理会,刚开口,就被姑苏强拽着下了昆仑而去。
眼见着妖魔又去了一部分,茯辛立即派了十万天兵下去支援,那十万天兵刚刚向前踏出一步,就觉得一股强大的魔气袭来,连忙施法抵御。
十万天兵的法力并不能小觑,祭荼以一人之力与他们抵抗,明显有些吃力,南宫珏正了脸色,手中的玉笛一抛,那玉笛与干将剑立即朝着十万天兵天将而去。
茯辛将天子剑往上一抛,天子剑立即散发出强大的仙力,与玉笛和干将剑斗了起来。可茯辛毕竟一人,难以支撑祭荼与南宫珏联手,天子剑在半空中与干将剑与玉笛斗了十几个回合后,便退回到了茯辛手中,那干将剑和玉笛似乎不愿就此善罢甘休,想要朝着茯辛而去,却被祭荼和南宫珏叫住,便直直地朝着那十万天兵天将而去。
身后的妖魔们见祭荼和南宫珏已经出了手,立即吆喝一声,朝着茯辛身后的天兵天将冲了过去。
“祭荼,你若就此住手,我可保你和南宫珏一命。”茯辛听见身后不断传来的呼嚎声,不知是自己这边的,还是祭荼那边的,他并未理会,只定定地看向南宫珏与祭荼。梵音与慕荭俏站在他身边,听见茯辛如此说,梵音还未开口,慕荭俏就先叫嚷了起来,“怎么可以,帝君!他带领那些妖魔屠我满门,若是不杀死他,怎么消得了我凤墟山上久久不愿离去的冤魂!”
祭荼也没有说话,倒是南宫珏吃吃地笑了起来,“保我和祭荼一命,然后准备将我们关哪儿?南荒万丈玄冰之下?还是冥海的九尺深渊之中?还是十八层地狱中的炼狱?这些地方可都不好玩,我一点都不喜欢。”
梵音抬手解决一个冲过来对着她下手的魔兵,听见耳边不断传来的哀嚎声,有些心软,不知为何,特别是听见昆仑远远传来的哭喊声,她更是有种难以诉说的情绪,“祭荼,收手吧,六界难得平静下来,你何苦这么执着?逝者已矣……”
“逝者已矣?那我杀了你们青丘的烛越王子,你便不会找我报仇了吗?”祭荼抬起头来,一双血红的眼睛毫不掩饰恨意,嘲讽地看着梵音。
梵音被这句话问得一怔,许久才喃喃道:“若是我,我只会找你一人报仇,不会殃及这些无辜。”
“这天地太多人负了晚妆,我已经数不过来了,既然如此,我便颠覆这六界,重新建造一个新的世界,让那些欺负过晚妆的人,都通通去死。”
“祭荼,昆仑好歹曾养育过你们,如今你就是这样对待云晚妆的师侄吗?那些弟子中,也曾有弟子与你共同生活过,帮助过你们,如今你却忘恩负义,想要灭了昆仑!早知如此,我当初便不该看在师妹的面子上,留下你这祸害!”
“忘恩负义?哈哈……”祭荼他仰天狂笑起来,身边便卷起一阵狂风,将众多天兵天将都吸了过去,眨眼间就被飞回来的干将剑化作的众多利剑一剑穿心,随后纷纷掉下昆仑去。不一会儿,他身上就溅满了鲜红的血液,配着他那一双血瞳,仿佛是地狱来的恶魔,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梵音这一辈子可能都忘不了眼前的场景,万丈昆仑,祭荼杀红了眼,剑指众人,似是在笑,又似是在哭,声音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阴狠和凄凉,“昆仑?那是什么地方?别说什么忘恩负义,给予我恩给予我义的从来都不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更何况,昆仑众多弟子,都不及我晚妆一根头发!”
梵音被这一句话震住,脑海里重复着的就只有这一句话,连身边突然跑出来给她一剑的妖魔都未曾注意,慕荭俏站在梵音身边,笑着看向那魔兵趁茯辛与梵音不注意时一剑刺向梵音,顺便助了那魔兵一臂之力,就听见梵音一声闷哼。
“阿音!”茯辛并未看清楚那一剑是怎么刺过来的,是利剑穿透骨肉的声音如此临近,他才反应过来,就见着那剑穿过了梵音的小腹,茯辛一掌拍开那魔兵,见梵音立即白了下来的脸色,将她交与慕荭俏,“她若是有什么事,慕荭俏,你便可以滚出东宫了!”
慕荭俏并未抬头看向茯辛,只低声答了句“是”,想要结果梵音,就见梵音强撑着站了起来,“不过是一个小妖而已,伤不了我什么,帝君不用分神担心我。”
茯辛见梵音脸色稍微好些了,知晓她的能力,便点了点头,手持天子剑,朝着祭荼而去,虽然明知劝说不了祭荼,可茯辛似乎习惯了说这些大道理,每次都要与祭荼说上一番,待说到动了气,才开始与祭荼打斗起来。
南宫珏早已去解决那些天兵天将了,身边没有了帮手,祭荼立即招回了干将剑,恰恰挡上茯辛刺来的一剑。
慕荭俏站在一边,见梵音立起结界为自己疗伤,她刚刚怕露出马脚被茯辛察觉,便只是推了那妖魔一把,并未怎么出手,见梵音不一会儿便脸色如常地站了起来,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才看向她最恨的那个仇人——祭荼,她紧紧地盯着祭荼,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只想着趁他不注意时亲自在他身上刺上几剑,为死去的父母亲还有弟弟,以及她自己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