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牧和赵言推门进来,两人以为病房里没人,逡巡一圈,才在阳台上发现了傅景寒的身影。
赵言推了一下徐天牧,小声道:“这种事,你更权威,你去!”
徐天牧走过去,拉开通往阳台上的门,夜风裹挟着一股湿.润气息迎面扑来,他眯了眯眼,攥紧手里新鲜出炉的检测报告。
“阿寒!”他轻轻叫了他一声。
傅景寒回头。
看见是他,捻灭烟头,转过身,漆黑的眼眸倒映着病房璀璨的光芒。
“结果出来了。”他道。
徐天牧扯了一下唇角,上前重重给了他一拳,“你小子最爱闷声干大事,我真服你!”
他这么一说,傅景寒就都明白了。
其实再检测一次的意义不大,现在DNA检测技术早就成熟,哪家医院都能做,没人拿这种事开玩笑,再检测一次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有个平复的过程。
他被徐天牧捶的向后趔趄了一下,胸腔震动,漆黑的重瞳望向躺在病床上输液的小小人儿,“他,和我像。”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以前没觉得,现在越看越像。”徐天牧摩挲着下巴道。
傅景云去世后,他不止一次的跟赵言提议,把团团送给他一个朋友夫妇。
这对朋友夫妇是经济条件不错,非常喜欢孩子,年轻的时候只想过二人世界,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现在想要,一直怀不上。
反正傅景寒不喜欢小孩儿,收养团团完全是因为傅景云的原因,与其让团团在偌大的城堡里自生自灭,不如给他找个好人家,让人好好抚养长大。
这种话徐天牧给赵言说过好几次,最后都是因为没人敢跟傅景寒提不了了之。
幸好他们都比较惧怕傅景寒没提,如果团团当时真被送走下,傅景寒现在能杀了他!
一个响雷轰隆而过,熟睡中的团团被雷声惊醒,他睁眼看看四周没人,咧嘴就哭:“妈咪!”
傅景寒推开阳台上的门走进去,来到他的病床前。
团团一看傅景寒来了,马上抽鼻子忍住。
因为他知道傅景寒不喜欢他哭,他一哭,他就会发火!
他发火,他就会遭殃!
“哭什么?”傅景寒望着他,竟能他的脸上找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团团撇撇嘴,“我没哭。”
“撒谎。”
团团用被子蒙住头,这样他就看不见他,他就不知道他到底哭没哭。
他的动作引起血液倒流,透明的输液管马上出鲜红的一截。
傅景寒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另一只手扒开被子,不让他蒙头,“你乖乖的,输完液,我带你去找妈咪。”
团团眨巴眨巴纯净的大眼睛,困惑的望着傅景寒,问道:“你是不是拿下什么大项目了?”
“乖乖的”怎样柔和的词语竟然从傅景寒嘴里说出来。
“因为你只有拿到大项目的时候脸上才会有笑容。”
傅景寒点点头,“对,我拿下一个大项目,比以前任何一个项目都大,不过这个项目需要我投资很大,结果还不一定有收益。”
“这是什么坑人的项目,你不要做,会亏本!”团团小大人似的说。
傅景寒叹口气,“没办法,买定离手,不能退货,想要不亏本,我只好努力好好经营它,经营不好,只能砸在手里!”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精明爹地吗,当初入坑的时候是喝醉酒了吗?”团团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精气神已经好了很多。
傅景寒思绪飘的很远,过了一会儿笑着点点头,“对,喝醉了酒。”
团团撇撇嘴,“那就没办法了,你只能认栽了!”
傅景寒一抬头发现输液瓶里的药水已经见底儿,按响了床头的响铃,护士听到响铃,端着托盘进来。
“团团小朋友你真棒,输液不哭也不闹,表现这么好,咱们帅气的爸爸是不是该嘉奖一下啊?”
团团想起在上一个医院,因为他叫傅景寒“爹地”发生的混乱,偷瞄了傅景寒一眼,小声道:“护士阿姨,你不要乱说啦,我虽然叫他爹地,其实他不是我的爹地……”
护士懵茫的眨眨眼,伸手摸了一下团团的额头,退烧了啊!
“傅先生,用不用请脑科医生过来给您儿子做个检查?”护士小声的对傅景寒说。
傅景寒的眼神变得阴沉起来。
徐天牧笑着走过来,在傅景寒发火之前,冲护士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护士看了一眼傅景寒的脸色,端着药盘赶紧撤离走开了。
徐天牧站在团团和傅景寒中间,对团团说:“团团,我郑重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的如假包换的爹地,往后你可以任意冲他撒娇,要东西,哭喊,叛逆……当然,他也可以像其他父亲对自己孩子那样熊你,揍你,逗你玩,逼你写作业,上补习班,考试不及格不让你吃饭……”
团团睁大了眼,“徐叔叔你是魔鬼么,为什么要说这么惊悚的话?”
“我和爹地现在的关系是最好的关系,不要试图改变我们好吗?”
他的话音刚落,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苏璃雪冲了进来。
她身上沾染了雨水的潮气,发丝上的水珠在灯光下散发出细碎的光泽。
傅景寒在电话里让她赶紧把团团带走,不然就对团团不客气。
趁着池初手术,她从另一家医院赶过来,以为会看到一个被感冒折磨憔悴不堪的团团,没想到他比想象中的好太多。
傅景寒并没有虐待他。
“妈咪!”
团团从床上跳下来,顾不上穿鞋,哒哒哒的跑过去像是倦鸟归巢扑进苏璃雪怀里。
苏璃雪把团团抱起来,冲傅景寒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把团团带走。”
傅景寒眸色沉了沉,“带到哪?”
“池初所在的医院,他还在做手术,今晚团团要和我一起熬夜了。”说起这个,苏璃雪就很是自责,自从认回团团,她好像没给过团团好日子,不是分开两地,就是颠沛流离。
“你就这样带孩子?”傅景寒蹙眉道。
“不然呢,我有什么办法?本来赵言还能帮我带带,赵言一带团团,你就给他脸色看,好像他欠你一个儿子似的……”
“我死了么,你就不能拜托我?!”傅景寒没好气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