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握拳,抵着唇角轻咳两声,目光忍不住看向旁边站成一排,目不斜视的家丁,放弃了他们替自己解释的想法。
“我,我要去郊外巡查。”他道,“难民的事还没有解决。”
“不许去。”慕莘雪毫不犹豫的拒绝,“你的腿脚不方便,还是不要乱跑比较好,乖乖待在王府,待会儿我让府医来给你换药。”
司清源一愣,“你方才不是说要替我安排吗?”
杏眼一瞥,略过众人,“我有说过吗!”
家丁齐刷刷的摇头,“没有。”
慕莘雪满意的点点头,噙着盈盈笑意,轻声道,“王爷,我们回去吧。”
“可……”
“王爷,你分明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就应该在王府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若是你再出了什么事,那你让妾身如何是好?”慕莘雪低眼轻轻啜泣,再次抬眼,萦绕着水雾,“王爷,你能答应妾身吗,在伤势没有好之前,待在王府好吗?”
他隐隐有点头的想法,慕莘雪眼一亮,不等司清源回答,她高声道,“来人,送王爷回去。”
司清源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
与此同时,门外侍卫拦住了江海。
司清源没有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周允天耳中,立刻派人来查看情况。
才将司清源送回长信殿,婢女便过来传消息,说是江海带着皇上的口谕前来。
想必是因为王爷的事,左右也不用瞒着他们,只不过是不记得自己而已,又不是不记得其他人。
慕莘雪点头,道,“你去告诉他,王爷在休息,让他先等等。”
“可江公公说,他要见的是王妃您。”
“我?”慕莘雪放下账本,起身道,“将他请去前厅,我随后就到。”
……
前厅里,江海没有多耽误时辰,将周允天的口谕传达给慕莘雪。
“皇上口谕,王爷处理瘟疫之事过于辛苦,转眼瘟疫已经好了一大半,所以皇上想在宫里设宴,宴请王爷。”
“这本就是王爷应该做的,皇上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江海笑道,“这是皇上的心意,王妃还是不要抚了皇上的话呢。”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若是慕莘雪再多言,估计也会被扣上一个不尊皇上的罪名。
她索性闭上嘴,静静听完,询问,“皇上可说这宴席要设在何时?”
“皇上听闻王爷在处理难民之事时受了伤,将宴席定在五日后。”江海笑了两声,“想必到时候王爷也能将瘟疫与难民之事全部解决,希望那日王爷能带来好消息。”
果然,她就知道周允天没有那么好心,说不定又是一个鸿门宴。
五日后解决所有瘟疫与难民的事,他解决不了的事,全部交给司清源,还强硬给他压缩时间。
江海又道,“皇上今日来头风发作,可朝臣们依旧吵嚷着,让皇上解决城内多人惨死之事,可皇上根本无暇顾及,所以想让王爷代劳,想必依靠王爷的聪明才智,一定能顺利解决,那就五日后进宫时向皇上一起禀告结果,奴才告退。”
不等慕莘雪开口说一句话,江海赶着投胎似的离开,只留下一个挺直的腰板。
慕莘雪冷眼目送他离开,什么庆功宴,都是假的,十足的一个鸿门宴,眼下就那么对王爷,当日进宫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陷阱等着他们。
再说了,五日的功夫,怎么可能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解决完。
丫鬟在旁边忍不住抱怨,“皇上这分明是有意刁难王爷,分明自己都解决不了的事,却全部推给王爷,真是过分。”
“他这样对王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慕莘雪没好气的言道,“你去看看给王爷熬的药好了没有。”
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将此事告诉司清源,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亲口告诉他。
谁知司清源听后只是神色淡淡,难民之事解决很容易,至于城内惨死的那些人,凶手就是他。
“不需要想办法推了宴席吗?”
“不需要。”
慕莘雪叹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只求那日不要出问题才是。
她的手突然握了过去,搭在他的手背上,掰开他的手,将两手蜷缩在他温热的手心里。
凑近,靠在他的肩,微微嘟起嘴捏着嗓子撒娇,“相公,可是妾身担心你。”
身子一抖,司清源略略嫌弃,却还是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替她暖着。
“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妾身就是害怕,万一他对你不利怎么办?”慕莘雪的手并不安稳,手指在他手心里画着圈圈,一股酥麻之感从头顶延伸,传遍整个身体。
她凑的越发近了,两人的双腿紧紧的贴在一起,可她还不甘心,一只手放在他的脸上。
心疼道,“王爷的脸色怎么越发憔悴了,待会儿妾身让人多准备些补汤好不好?”
一遍说着,那只手已经慢慢向下抚摸着他的腿,故作担忧,“相公的腿还疼不疼?要不妾身替您揉揉吧。”
他瞬间扼住她作怪的手,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慕莘雪只当做没看懂其中意思,依旧笑盈盈的。
上半身向后倾斜,拉开距离,一只手按住她的额头,问,“你以前也是如此唤我的?”
“相公吗?”晶亮的水眸闪闪发光,盯着他扬起甜蜜的笑容,“是啊,还是相公你让妾身如此叫你的。”
身后扬起无形的狐狸尾巴,头上长了一对犄角,笑意别有深意。
司清源毛骨悚然,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此唤自己,绝对不可能!
她的模样又不像撒谎,司清源凌乱了。
咳嗽两声,道,“那日后还是不要再叫了。”
神色微滞后,暗淡着一双眼,星光瞬间消散,她轻轻啜泣,委屈道,“是,妾身知道了,妾身日后会注意的。”
阳光被乌云遮住,失去光彩。
她起身,这下子,两人的距离终于大了起来,可司清源心里却空落落的,好像哪里失了一块。
他扶额,“罢了,你喜欢叫什么都随你。”
“妾身知道了。”她并没有因此而高兴,依旧低垂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