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凤仪宫,时候尚早。瞧着孙答应在后头小心翼翼的样子,萧婉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思。但随即便收敛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副柔和的笑意。
梁淑仪这会儿子已经到了,瞧见萧婉进来,便笑着道:“昨儿个下了好大的一场雨,今儿个起来倒是觉得凉快了不少呢!”
“是呀,出来的时候觉得这空气里倒是多了几分凉意。倒是没得往日早上那般闷热了。”
“可不是。”梁淑仪笑着捂了嘴,瞧了萧婉身后那一直低头不语的孙答应一眼,笑着道:“这孙答应是怎么了?”
孙答应忙慌忙的抬起头来,见梁淑仪笑脸盈盈的瞧着自己,嘴里嗫嚅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将话说出口,只道:“昨儿个下大雨,妾被吓着了,没休息好。”
“哦,原是这样啊,瞧着小脸白的,不过昨儿个晚上的雷声倒是大,你若是惊着了,让太医开一副压惊的方子调养几日。”
“谢谢淑仪娘娘。”
梁淑仪笑着颔首示意她起身,却见刚刚从外头进来的芳嫔面上带着一丝冷笑道:“孙答应的身子可真弱。”
对于芳嫔的挤兑,孙答应有些无所适从,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芳嫔瞧着她那个样子,冷哼了一声,倒是没继续讽刺下去。而跟在芳嫔身后的赵常在倒是偷偷瞧了一眼孙答应,不过立马便低下了头,乖乖顺顺的给众人行礼里后便落了座。
孙答应见芳嫔不再给自己难堪,心里也舒了口气,静静的坐在位子上,当个隐形人。
萧婉拿起茶盏,轻轻的拨了几下,目光扫到一旁的孙答应,只见她乖乖的坐在一旁,并不和周围的人说话。
没多久,柔嫔,李常在,萧修仪,欣修仪,许才人,赵才人,周选侍都来了,空着的位置也就只有甜才人和薇贵妃了。想着昨儿个宫女的回话,萧婉的眸色一暗,但随即做无事人般的细细的品着茶。
突然门口一暗,只见一个穿青衣宫装的女子从外头进来。
“哐当”一声,只见孙答应正慌慌张张的把弄翻的茶盏摆正,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已近被这热茶烫得通红。
梁淑仪见孙答应那满眼惊慌,面色苍白的样子,以为她是怕被皇后娘娘责罚,便笑着道:“无事儿,皇后娘娘最是仁慈的。”正说着,便有宫女将刚刚那茶盏收了下去,另换了一个新的上来。
孙答应满眼通红,似乎像是要哭出来一般的慌乱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梁淑仪的话给听了进去。萧婉瞧着她那样子,正准备吩咐紫芝几句,就听得“哎呀”一声,孙答应就这么的晕了过去。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答应晕了过去罢了,自有宫女去禀了皇后娘娘,众人也就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那孙答应的身上,不过这孙答应胆子小到如此倒是让芳嫔有些嗤之以鼻。
对于刚刚的一幕,甜才人好似没有感觉到,静静的坐在位置上,全然不像昨儿个那般春风得意的样子。
瞧着孙答应被这么抬了下去,可是萧婉却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安稳样子,萧修仪有些讽刺道:“婉贵嫔的心倒是宽,不过妾倒是觉得奇怪,这孙答应怎么好好的变成了这个样子。”
瞧着萧修仪那眼里不加修饰的挑衅之色,萧婉轻轻的擦了擦嘴道:“孙答应在皇后娘娘这儿,自然有皇后娘娘做主,更何况这孙答应可是说了,她昨儿没休息好,被雷惊着了,萧修仪来的晚,没听到倒是可惜了,不过昨儿个的雷声着实是大,连带着本宫都觉得有些害怕,倒是瞧着妹妹今日神采飞扬,想来是休息的极好。”
听着萧婉这看似称赞实则贬斥自己的话,萧修仪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得干瞪着眼,倒是一旁的柔嫔轻轻地捏了捏萧修仪的手,对萧婉道:“婉贵嫔何苦这样,萧修仪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萧婉轻挑的看了一眼柔嫔,脸上显露出一抹威仪道:“本宫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只是萧修仪看似好像接受不了这样的实话,怎么,柔嫔这么说倒是觉得是本宫的错了?”
“嫔妾不敢。”
不过萧婉并不打算这么息事宁人,反而冷笑着道:“柔嫔和萧修仪素来姐妹情深,好得连皇上的恩寵都能分享,更何况来质问本宫呢!”
听了萧婉这番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语,柔嫔的脸上的笑意出现了一丝丝的龟裂,而萧修仪也是满脸的气愤。倒是其他的宫妃有些不怀好意的捂着帕子偷笑。
萧婉扫了一眼柔嫔和萧修仪二人,眼里的冷光更甚,看来她不愿意太过出头,在旁人眼里倒是成了软柿子了。既然这样,萧婉索性也不愿意善了,脸上显现出一丝怒气,接着道:“怎么?难不成还是本宫说错了?”
萧婉平时温文尔雅,虽然总是淡淡的,但众人倒也知道婉贵嫔性子好,不怎么发脾气,故而今日这么一来,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
薇贵妃进来的时候,正巧瞧见了萧婉这幅模样。不过刚刚落座,就有宫人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禀报了上来,薇贵妃瞧着柔嫔那双眼含泪的模样,嘴角泛起一丝弧度道:“本宫瞧着柔嫔这泪眼婆娑的样子,倒真是惹人心疼。不过本宫可最是见不得旁人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柔嫔若是想哭,就哭出来,环儿。”
“是,娘娘。”
柔嫔这双眼含泪不过是觉得萧婉那样做有些小题大做了些,故而心中泛起委屈这才含了泪,可是瞧着薇贵妃那好似不让自己哭出来便不罢休的样子,柔嫔那里还敢噙泪,忙用帕子将眼睛擦干,扯出一抹笑意道:“嫔妾刚刚是被风吹着了。”
环儿的脚步一顿,回去望了薇贵妃一眼,询问着该怎么做。薇贵妃倒也没一直抓着这柔嫔,反而微微点了头,示意环儿回来。柔嫔将环儿被薇贵妃唤了回去,这才敢舒口气。她不是没想过扳倒薇贵妃,可是每每当她这么说的时候,皇上总是让她体谅薇贵妃的小性子。而且这段时间,那教仪嬷嬷对她也时不时的挑错,皇上好似也对她有了些不满,派去见皇上的奴才也总是被人打发了回来,现下她也只能干等着。
对于柔嫔的话,薇贵妃倒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反倒是瞧了一眼萧婉,像是取笑一般的道:“平日里见婉贵嫔温顺娴静,和顺谦恭的,本宫还真以为婉贵嫔是个和善的性子呢!今日倒是让本宫打开了眼界。”
对于薇贵妃这番话,萧婉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抬了抬眼道:“娘娘说的是,嫔妾素来也就是个温顺娴静,和顺谦恭的性子,今日也不过是提点柔嫔和萧淑仪好好守着宫里的规矩罢了,柔嫔的规矩是贵妃娘娘亲自建议皇后娘娘派了教仪嬷嬷去的,都说这近朱者赤,娘娘是重规矩的人,想来是容不得这逾矩的。”
薇贵妃没想到萧婉嘴皮子这么利索,倒是有些意味不明道:“婉贵嫔倒是牙尖嘴利得很。”
“贵嫔娘娘赞谬,嫔妾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正在萧婉和薇贵妃你来我往的时候,皇后已经扶着碧蓝慢慢的走了进来。薇贵妃瞧了一眼身着明黄色凤袍是皇后,微微福了福身道:“见过皇后娘娘。”
待众人都行完礼后,皇后这才让宫妃们坐下,眼里带着一丝笑意道:“刚刚在说什么,本宫在屋里听得倒是挺热闹。”
对于皇后这番话,薇贵妃倒是有些嗤之以鼻,不过她也不兴回话,只是把弄着自个儿手上的镯子。
萧婉微微福了福身道:“不过是说些无聊的琐事儿罢了。嫔妾瞧着柔嫔和萧修仪感情好,连带着礼仪都差不多呢!”
下面妃嫔的争斗,只要没有摆在明面上来,皇后一般都不会过多的干涩,故而听得萧婉这么一说,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问一旁的碧蓝道:“怎么不见孙答应?”
“回皇后娘娘,孙答应刚刚晕了过去,现下正在偏殿里休息。”
芳嫔倒是一脸的嫌弃道:“这孙答应的身子可真是弱,这般样子,还怎么伺候皇上?”这声音并不小,皇后倒也是听到了,故而微微沉了脸,并不说话。
见上头那位沉了脸色,梁淑仪忙笑着打了圆场道:“皇后娘娘,芳嫔年轻,难免说话不周。”
见梁淑仪这么说,芳嫔也不蠢,立即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嫔妾年轻,许多事情确实是考虑不周了,昨儿个嫔妾可是瞧见这孙答应是从婉贵嫔那儿给抬出来的,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
瞧着芳嫔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萧婉倒是并不如她所料那般慌张,反而是淡定的坐在位置上,喝了口茶道:“芳嫔的消息可真是灵通,昨儿个那样的天气,芳嫔倒是有闲心。”
芳嫔微微有些变了脸色道:“我,我不过也是听下头的奴才说的。”随即像是抓到了什么似的,有些不甘示弱道:“婉贵嫔,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若是你心里没鬼,那边说出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