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汉人女子?”李锦寒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倒也没见过几个,玉沙城司马毛大人家的千金颇有我们草原女子之风,我倒是颇为喜欢。”
贺成易“哦”了一声,请李锦寒喝了一杯茶,又说道:“除了毛家千金,贤王大人便没有看上其他的吗?”
李锦寒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自嘲的笑道:“现在年纪大了,对女子倒是不容易动心,不像我年轻的时候……”
贺成易连声说道:“贤王大人正值鼎盛之年,怎可自称年老呢。”他顿了一顿,看了李锦寒一眼,小心的问道:“司马大人曾从玉沙城寄来信件,期间提的便是联姻之事,其中还说到贤王大人在草原上已有一个妻子,是吗?”
李锦寒点头说道:“正是发妻,乃是草原第一部族索尔部族之人,此时我们使团的统领吉布也是出自索尔部族。”
贺成易心中微微一紧,貌似漫不经心的问道:“第一部族索尔部族?寻常可是受贵可汗领导的?”
李锦寒点头说道:“自然是,如今草原一统,草原各部族皆受命于蒙野可汗。”
贺成易看了李锦寒一眼,小心的问道:“听说蒙野可汗年纪不过十二,是么……”
“没错,可汗尚且年幼。”
贺成易的心中更是一紧,他顿了一顿,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如今可汗年幼,不知现在草原之中主事之人是谁?”
李锦寒淡淡的说道:“可汗虽然年幼,用你们汉人的话说却是少年老成,草原政事被处理的井井有条。”
“原来如此……”贺成易缓缓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却有些不信,他有些惊异的看了李锦寒一眼,心中暗道:“可汗年幼,眼前朵颜贤王文武全才,莫不才是草原真正的主事之人,如此一来,倒是要和王爷说清楚,此人要更加好生巴结才是了……”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前堂门外一阵吵杂,几个声音惊慌的叫道:“夫人……夫人……老爷在接客呢……”
外面忽然跑进一人,衣着富贵,却满脸憔悴,不是别人,正是阿馨。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慌乱的跟着跑了进来,一把拉住了阿馨,一脸忐忑的向贺成易说道:“老爷,夫人她硬要来见你……我们拉也拉不住……”
“胡闹!没看到我在接待贤王大人吗?”
阿馨的忽然而至让贺成易头痛不已,先前在后院他已经和阿馨吵了一架,却没有想到这等家丑还要闹到狄族贤王的面前,一阵心烦,对丫鬟大声喝道:“你们怎么照顾的夫人,还不快给我将夫人带下去!”他自觉丢了颜面,又对李锦寒连声说道:“贤王大人见笑了,家事不幸。”
几个丫鬟被贺成易猛的一喝心中都是惶恐不已,紧紧的拉着阿馨下去,阿馨忽然泪流满面,哭喊道:“你们放开!”她双手激动的挥舞,将几个丫鬟都推开来,丫鬟们也都是吓了一跳,不敢靠前,纷纷看向贺成易,脸上一片为难之色。
“阿馨!你到底要做什么!硬要我在贤王大人面前丢脸吗?还不快给我下去!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贺成易万万不想让这等家丑让别人看见,此时见阿馨这般不合作,心中也是憋住了一团怒火。
“我不下去……贺大人,我只是想要去詹士府看看……阿姐她病了,我想去看看她……”阿馨簌簌的掉落着眼泪,目光中哀戚无比,闻者心酸。
贺成易怒道:“你怎么知道她病了?是谁告诉你的?先前我不在,有谁来过府中?”
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说道:“先前只有提辖府的刘夫人来过……她说是来拜访一下夫人……”
“刘夫人?”贺成易咬了咬牙,怒道:“刘涛白娶的好夫人,没事却来我这边乱嚼嘴根子了!以后你们再敢放她进来,我就直接打断你们的腿!”
“奴婢知道了。”几个丫鬟纷纷噤若寒蝉。
阿馨直勾勾的看着贺成易,嘎声说道:“你一直将我如同鸟雀一般养在府中又有什么意思呢……求求你,放了我吧……”
贺成易心中怒极,说道:“你不要再给我在这边丢人现眼了,我现在在招待贵客,有什么事情等以后再说!”他直感觉头皮都硬了,连忙向李锦寒拱手说道:“贤王大人,对不住啊,惊搅您了。”
“没事的。”李锦寒心中已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自制力极强,此刻也控制不了身体的颤抖。
阿馨挣脱开丫鬟的拉扯,忽然看向李锦寒,流着泪说道:“贤王大人,我知你是贵客,还请你帮衬求情两句,我只想要去看看我家阿姐……”
“胡闹!”贺成易见阿馨竟还将李锦寒牵扯进去,心中的愤怒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还不快给我下去!你怎可惊搅贤王大人的大驾!”
“慢着。”李锦寒强自平复下心中的激动,说了一句,又转向阿馨,目光中急剧的动荡,他努力控制住声音的颤抖,说道:“夫人,不知你家阿姐生的是什么病,非要去看她。”
阿馨对视着李锦寒那动荡无比的眼神,身躯猛的一震,只觉得这双眼睛分外的熟悉,她忍不住停止了哭泣,紧紧的看着李锦寒的脸庞。她和李锦寒自小相处,对李锦寒最是熟悉,这番仔细一看顿时觉得眼前之人和自家少爷处处都有着几分的相似,她一阵恍惚,忽然凄然一笑,心中悲戚的想道:“阿馨,你便这般想着少爷吗,竟连异族都能想成是少爷么……”
阿馨不说话,李锦寒却是分外担心阿姐李芷秀的病情,又说道:“夫人,不知你家阿姐出得什么情况?”
阿馨这才回过神来,她见眼前狄族贤王似乎有心帮助自己,心中也是唤起一阵希望,连声说道:“我家阿姐患上了头偏风,现已卧榻在床,我只想要回家看望,还请贤王大人帮忙求情。”说罢,她一脸希冀的看着李锦寒。
“阿馨你在胡闹什么!”贺成易已经是怒不可解。
“贺大人且慢,夫人乃是患上了心病,我草原之中对此病多有心得,不如让我一试,或许可以帮你劝诫住夫人。”
阿馨听李锦寒这么一说,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惨白,她凄然的摇头,说道:“我没有心病……贤王大人不用试了,只当我从没有求过你……”
李锦寒深吸了一口气,将满腔的激动给控制住,他的神色回复到寻常之色,深深的说道:“夫人,我深通草原巫术,如果猜的不错,夫人心中可不止只念着你阿姐一人……”
李锦寒这话一出,阿馨和贺成易两人都是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李锦寒。阿馨忽然簌簌的掉落下眼泪来,颤声说道:“还请贤王大人再以巫术一算,我心中所念另一人如今是生是死?”她任由眼泪簌簌流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锦寒。
贺成易呆呆地说道:“贤王大人,你怎地知晓这些东西?草原巫术又是如何一回事?”
李锦寒先回答着贺成易,缓缓说道:“草原巫术最重眼神,乃夫人右眼暌离,魂不守舍,瞳孔漂浮,显然是在日夜思念一男子……”
贺成易满脸都是惊异之色,李锦寒一直以来表现的都太过玄乎,如今这般玄乎的说起草原巫术,他心中倒是信了八成,他一脸紧张的看着李锦寒,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敢问贤王大人,可能知晓那人生死?”
李锦寒深深的看着阿馨,问道:“夫人,你想要那人是生还是死?”
阿馨颤声说道:“只要他还能活着,我甘愿以死相换。”
贺成易猛的大喊道:“他肯定是死了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阿馨并不理会贺成易,只是紧紧的看着李锦寒,声音已然嘶哑:“贤王大人,你告诉我,他还活着……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