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我正在到处找你,冷了吧?”太子走了进来,命身边的人递上兰月公主穿惯的狐裘,两个侍女上前来为她换上。
太子随即拉了她的手:“怎么这么凉。”便将那双白嫩如羊脂玉的手凑到唇边呵气。
良久,等掌中的手恢复温热,太子好像才想起身边还晾着两个人。“亚天,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王妃?”
“臣弟疏忽。”金亚天看向冷竹,满眼的宠溺,“这是我的王妃,冷竹。竹儿,来,这是皇兄。”
“冷竹见过太子,妃殿。”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冷竹却觉得顺理成章,连同他与她的十指交握的手,都那么自然。
我一定是喝醉了。冷竹这么想着,金亚天凑近她,像是对她说,音量又足以让在场人都听见:“困了吧?”
似被催眠一般,冷竹听着他温柔的声音,贴着他和煦的体温,被酒精麻醉得晕乎乎的大脑再也无法支撑眼皮子睁开,“嗯”一声之后,便觉得站都站不住了。
从来没有这样地安心。冷竹这样想。
眼睛支持不住闭上了,完全放松,觉得一腾空,自己离开了地面,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或许是因为酒,或许是这份让她甘于沉溺的温暖。
“臣弟告退。”轻轻一语,金亚天仔细地用披风包裹好怀中的人,信步走出长廊。
他与他横抱起的女子,俱是一身白衣,微冷的风夹着雪花,吹动二人的衣衫,美的就像一幅画,然后渐渐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睁眼,完全陌生的环境,伸手往枕下,找不到钢扇熟悉的冰凉。冷竹一下子惊醒,坐了起来,纱帐垂下,看不清外面的状况。
她很快恢复了冷静,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状况。
没有人。准确的说,是没有她能够察觉的人。如果那人能够让她无法察觉的话,那现在再怎么挣扎已经来不及了,不如静观其变。
冷竹使劲回忆着昨日的情景,从林雨萱的焦急,到那首重新写词的《陌客吟》,从那支《武魂》的扇舞,到冷炎的暴怒。
接下来的,是建安帝给她的信封,还有众人一杯接一杯的敬酒……她一定是喝多了,现在胃里和脑袋才有如此难受的反应。
接下来,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进入了冷竹的脑海,还有厚重而温柔的男音,还有和煦的怀抱和体温……冷竹的脸一下子滚烫起来,她该不会是他抱回来的吧?那这里该不会是……
冷竹一掀纱帐,果然。
虽然撤了红绸,虽然略改了陈设,她还是认出来了,这是她十日前待过的新房。
生性单纯的她受的也不是什么闺秀教育,也就没有“他到底有没有……”之类的想法,只是翻出了昨日建安帝给她的信封,将其中的内容取出来看。
这,是一道圣旨,也是一个恩惠。但是里面有太多东西,她弄不清楚,而又很想知道。而冷炎,应该是掌握着答案的人。
昨日冷炎怒而离场的原因,她很想知道,于是,她有必要回冷府一次。
在这之前,要给徵王知会一声。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模样讨喜可爱,圆圆的脸蛋,肤色白里透红,端着一盆水走过来。见她醒来,便很开心地笑着,将水放到一边,福身问安。
“王妃醒了?奴婢打了热水,请王妃洗脸吧。”
“你是?”
“婢子是王妃的丫鬟,以后王妃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那小丫头手脚麻利地将水盆里的帕子拧至八分干,双手奉上。
冷竹接过帕子,便顺着在脸上擦了擦。从小到大,除了那个爱往她床上和衣服里扔蜈蚣蜘蛛的嬷嬷,她没有用过贴身丫鬟,也不习惯这么被人伺候着。但是这是安排,她也就没有违背的意思。既然是丫鬟,总该了解一下。
“我该怎么称呼你?”
“王妃唤我流苏便是。”流苏接过冷竹递还的帕子,仔细在盆里的温水里洗了。
流苏这样温婉的名字,还有这模样和身段,说她是个大户千金也不为过,怎么跑来当丫鬟了?冷竹忍不住再问道:“流苏,你家是哪里人,怎么跑来当丫鬟了?”
“回王妃的话,流苏是庆州人士,父母俱在京城做买卖。婢子和王府的冯管家是远亲,听说一向仰慕的女将军嫁到王府里来了,婢子就央着冯管家,要来服侍王妃。”
“仰慕?我?”一下子多了个贴身丫鬟,还多了个仰慕者。
流苏依旧笑语盈盈,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对呀,王妃您是自神武皇后以来唯一的一个女将军,很了不起呢!”
“你不觉得,我像男人么?”冷竹问,这怕是很多人的看法,她虽然不在意,却想听听这个小女孩的意见。
“哼,那都是些没见过王妃的人瞎说,像王妃这么漂亮又能带兵打仗的人,去哪找呀?”
漂亮?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冷竹听流苏说了下去。
“流苏我呀,最敬佩那些不输须眉的女子,像是王妃您,还有天下第一才女林雨萱,巧匠世家的当家苏若水,开着淘金赌坊的南晋大财阀何莎……”
真的有这么了不起么?冷竹看着流苏这样开心地数着,说道:“苏若水是谁我不认识,但是林雨萱和何莎,我可以带你去见见。”
“真的?”流苏像是看到了神仙,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冷竹略一点头。不过,她还有正事要办。
“在此之前,你能告诉我,徵王爷现在在哪么?”
这徵王府的书房她不是第一次来,对这的布局不是很陌生。她知道,百鸟屏风后是一张睡塌,一面铜镜和一张案桌,金亚天喜欢在这里批阅公文。
熟悉和陌生的人的声音传来,直觉告诉她在屏风前止住脚步。
“这一系列的事情确实太集中,让人生疑。”金亚天说道。
“据十数日前属下观察及各大臣、将军府得到消息,这些刺客身手只能算是中上乘。但全组织严格,而且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王府和各戒备森严的将军府。”禀报的人,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一个月以来,上报的加上没有上报的,共计一十三起。”
这么多?金亚天略略思索,看来已经有插手的必要了。“吩咐下去……”
金亚天注意到手下指着屏风边上,多了素白色的裙裾一角,就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