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盖赞与王成化一群人一同回京了,送走了他们,安可惜立即到军营招集几名得力副将入帐内待命。
安思道正在教场看将士们操练,虽已年过半百,但声音依旧洪亮有力,他每喊一声,将士就打出一拳,训练有素,江子轩从侧边走近他:“道叔。”
“子轩啊,有事吗?”刚问完,转过头又是一声口号。
看着一群挥动手脚的将士,江子轩又道:“可惜找你。”
侧脸望着他,安思道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正在操练,再过一会,练完我就过去。”
“可惜说是非常紧急的事,请道叔现在跟我一起去吧。”江子轩扫了他一眼,口气中有着不容拒绝。
“那好吧。”安思道招来一个小将,要他继续操练,自己走到一旁的架上,拿起毛巾擦汗,把佩剑带好后随江子轩一同前往。
“小姐有说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这个将军没讲,道叔去了不就知了。”说完两人加快脚程,不一会来到将军主营,一步入内,柳城八大副将全都到齐,江子轩走上前双手抱拳说道:“将军,道叔来了。”
看到这阵仗,安思道直觉有事,京城的人才刚离开,事情已经过去了,他自认没人怀疑过自己,东岳近来又很安静,一时也猜不出来:“小姐,听说您有急事找我?”
“道叔,您跟我父亲多少年了?”安可惜坐在案前,面无表情的问道。
安思道一楞,缓一会后才道:“老奴倒是从没算过,被小姐这样一提,认真想想,快四十年了。”在他才七八岁的时候就被卖进安家了,二十岁那年他就开始跟随安如海,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功劳,才让安如海把他从一个家仆,转提为副将。
“这么多年来安家待您如何?”安可惜又问。
“老爷和夫人对我恩重如山,小姐与子轩更视我如亲人般。”安思道如实回答。
“是啊,道叔,您还记得吗?我十岁那年,因为东岳来犯,父亲出战迎敌,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夜里,我却不巧出水豆,这柳城穷乡僻壤,根本没几个有用的大夫,是您带着我和母亲连夜赶出柳城到隔壁城镇求医。”当时望着那双关切护主的眼神,虽没父亲在身边陪伴,却让她感到满满的温暖。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这么久的事了,没想到小姐还记得。”安思道没想到她搞这么严肃的阵仗,却是与他聊往事。
“多久的事,可惜都记得,特别是道叔您为安家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清楚,所以当她知道他是内贼时,才让她心痛,如一把利刃插入胸口。
“事情都过去了,老奴不敢居功,只要安家好,老奴便好。”安思道恭恭敬敬的说道。
“道叔是不敢居功?还是不想居功?抑或是没必要居功?”安可惜眼神微沉的盯着他问道。
闻言,安思道内心一抖,随即又恢复原状,明白她意有所指,还是装糊涂:“老奴不明白小姐说什么。”
“真不明白吗?”安可惜拿起手中一封书信,扬起丢到他脚边:“也许,您看了信上内容就会明白。”
安思道弯下腰捡起落在脚边的信,不用阅览内容,光看信封就顿时脸色苍白,难怪,他先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王成化明明说帐面上要牵出大问题,却没崩出半个屁来就回去了,再想到尚盖赞……一切都明白了。
在帐内的几名副将看他变了脸色,都把手放到剑柄上,随时拔出。
江子轩痛心的指责:“道叔,想不到,你竟是柳城的内贼,还枉想陷害义父和可惜,你骗了我们大家这么多年。”
安思道见事迹败露,一下没了之前的奴才样,挺直身子面向安可惜:“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安可惜见他没有悔改之意,更是痛心,尚盖赞拿这些书信给她时说过,这些书信原本应该是要被安思道烧毁的,但他错就错在太过防备,怕有朝一日被京中那些人拖出来当替死鬼,所以才留下这么一堆证据的。
“道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安可惜没有下令拿下他,悠悠然的问道。
“我一个奴才,天生就低人一等,不过是想存些钱好给自己有翻身的机会,错了吗?”安思道大声反问。
“我们安家从来没当你是奴才,更何况你现在已经是副将了。”难道还不知足么?安可惜想不明白。
“就算是副将,依然改变不了我是奴才的事实。”他的这个副将之位,不管立下多少功劳,总觉得在别人眼里是靠安家得到的。
“你就因为你的身份,所以恨我们安家?才想陷害我和父亲吗?”既然恨他们,又为何这些年能表现的忠心耿耿?她虽没尚盖赞那般看事通透,但这些年安思道所表现出来的关怀绝非虚假。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你和老爷当柳城的罪魁祸首,这次京城会想拖你出来,也是我没预料到的。”他不过是想存点钱,再过三四年他就可以告老还乡了,这些年他已经在老家置了些田地,回去后,也能当个清闲的小地主,谁能算到自己做的这些事竟被他们发现。
“道叔……你走吧。”安可惜想过很多种定判他的方式,但往事历历在目,她下不了手。
“将军。”副将们听了都出声反对:“他是内贼,将军不可轻饶。”
“如果放了他,我们无法给柳城百姓一个交代。”
“将军应该将他判死刑,以敬效尤。”
“将军放他,就是纵虎归山,柳城所以大小设防,他都一清二楚,难保有一日,他不会再次出卖柳城。”
众人你一言我这句的提出自己的意见。
江子轩也开口了:“可惜,我知道你念旧情,其实你的心情我是最明白的。”因为这些年,他也把安思道视如亲人般,“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如果没有尚盖赞帮忙,你和义父,就会背着叛贼的名义被处死。”所以安思道不可以放,望着安思道,江子轩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看向安思道,再看向众副将,思考再三,她问江子轩:“子轩哥,你学得该怎么处置?”
江子轩思考一会后才给出提议:“废去他的武功,将他软禁起来,再把他这些年收刮来的财宝收回,造福柳城百姓。”这已经是最轻的判决了。
这个提议,得到众人的认可,安可惜看了眼已经被绑出去的安思道:“这件事,不能被我娘知道。”
“将军放心,我们一定会守口如瓶。”事已解决,众人这才散去。
“可惜,你什么时候也像尚盖赞那般狡猾了,好人你来当,坏人我来做?”帐内只剩他们的两人,江子轩才说出来,别以为刚才他看不明白。
“有吗?”眨眨,她难得调皮一回,江子轩的能力一直在她之上,这柳城首将本该是他的,他却联合众副将推荐她当,屈就他当自己手下,这事完后,她该去赴幽州之约了,这一走,怕又是一个月不等,帮他赚多点军威,也好在她不在时,权掌柳城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