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外面,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尚盖赞和安可惜已经坐在其中。
“有吃的吗?”
“吃的?”万竹一怔之后又发怒了,“他们竟然不给主子吃喝?”对外吩咐了几句,张海山的手下马上到街对面的饭馆买了吃的送过来。
“主子,仓卒之间只能凑合吃这个了。”万竹皱着眉,看着盘子里的冷拼牛肉和几个馒头。
尚盖赞接过盘子,亲自掰开一个馒头,用盘中的筷子将牛肉细心夹好,转手送到身边人面前:“惜儿,慢点吃。”
安可惜却推回给他:“你先吃吧,我还支持得住。”
两人的你侬我侬让万竹自动退出车内。
“我以后再也不搞暗访这档子事了。”尚盖赞边啃冷馒头边说。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叫士兵不给萧昊吃的。”安可惜笑着看他。
“谁让他敢饿本相肚子的。”
“还好他只饿你肚子。”要是他把他给睡了,他是不是也准备睡回去?
看出她眼中打趣,尚盖赞捏着她下巴:“敢取笑相公我?看我怎么罚你”在她脖子上留下一个印后,与她依靠着,他噙着笑,对车外的人喊着:“出发吧,我们回京去。”
京城里,皇上得知萧昊罪行,定罪流放,连萧贵妃也差点牵连其中,好在本案查实与萧贵妃无关才能鎩免于刑,张海山于案有功,替代东州刺史一职。
大皇子气在心里,怒火中烧,城外那外宅子是他养探子平时让他们居住的地方,那一夜之事虽明知他人不在京中,却也猜到是他,如今娘舅被流放,他就更确定了,他就不信,他真的压不了他,握紧拳头,最后只能咬牙切齿怒吐:“尚……盖……赞。”等着瞧,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
这日向皇帝阐述完近日兵情后,安可惜正想离开,皇帝竟邀她一同前往后宫听尚盖赞授课,安可惜推却不了只好同往。
才步入景阳宫,就能听到太子朗朗读书声,走入内,皇后已经坐在一旁,见皇帝到来都想起身,被他示意继续后,皇帝坐在一旁的主位上。
“静夜思。”尚盖赞起个头。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六岁的太子大声朗读。
“此诗出自哪代哪位诗人。”
“唐代诗人李白。”太子连想都不用想就答出来了。
“咏怀古迹。”尚盖赞起个难点的。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琵琶行。”尚盖赞说着词牌名,太子想了一会儿,立刻接:“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未成曲调先有情。”
“二月春风似剪刀,上一句是什么?。”
“不知细叶谁裁出。”
“东船西舫悄无言,下一句是什么?”
“惟见江心秋月白。”
“现在要考你的珠算。”
太子点头把算盘摆上。
“四加六。”尚盖赞念道。
“四……”一、二、三、四,太子一颗一颗拨着算盘珠子,“六……”五、六。好了。算盘上只有下排四颗珠子,一排全往上拨,一排则往上拨了两个。
“进位呢?”尚盖赞问道。
“进位?”太子的表情十足迷惘,犹豫了很久,把十位数的上排珠子,轻轻地往下一拨。
“归零。”尚盖赞也不生气,只要他把算盘重整。
太子听话照做。
“一加二。”尚盖赞又出题。
“一。”食指把一颗算盘珠子往上拨,“二。”再拨两颗。算盘上的数字出现太子马上答,“三。”
一旁的皇帝皇后对望一眼点头。
“我念什么,你写什么。”
“是。”太子回应,只手拿起笔。
“雕栏玉砌应犹在。”尚盖赞一开口,不是整句诗,而是众多诗词中其中一句。
这对一个才六岁大的小孩来说,会不会太难了?皇帝夫妇才这么想,他们的儿子已经将字句写完,然后抬起头。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一样是长诗其中一句。
太子写下来。
“我念的两个句子,诗词名称各是什么?”
太子想了下,低头写下——虞美人、饮马长城窟行。
“好,交给我。”
太子放下笔,照做。
尚盖赞看完后,再转交给皇帝夫妇观看。
皇帝看后赞叹连连:“盖赞,太子才六岁,却能让你教得如此不凡,你功不可没呀。”
“所谓名师出高徒,有盖赞这样的先生,太子当然不差。”皇后也笑着附和。
“太子记忆力惊人,对书上的字几乎是过目不忘,能有如此成绩,全因太子聪颖过人,与臣并没多大关系。”尚盖赞笑着回道。
“父皇,盖赞哥哥不但教我课程还教我抚琴呢。”太子这时插话了。
“是么?那弹一首给联听听。”
“安尚书怎么也来了?”皇后看着站在一旁的安可惜说道。
“是朕让她一同过来的,盖赞,既然你课授完了就同可惜回去吧。”
“那臣与可惜就先告退了。”两人供礼完步出景阳宫,身后就传来琴音。
“夫人特意等为夫,让为夫甚是感动啊。”尚盖赞与她并肩而行。
“是陛下让我一起来,我不是等你才留下的。”安可惜纠正。
“还在为前两日我收了佟大人的夜明珠生气?”尚盖赞不怕她的冷漠拉着她的手,“你都两三夜不让我进房睡了还不气消?”
“只有佟大人吗?姜大人的那盒葱花饼?王大人的那两匹上好丝绸,还有陈大人的水果篮你又怎么说?”那些东西的下面,任谁都知道藏了不少银子。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惜儿的火眼金睛。”那些人看他得势想巴结他、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人做人向来不会死板的。
“你……”安可惜气不过自己跃身上马。
“惜儿不同我一起坐马车吗?”尚盖赞拉住马绳不让她走。
“放手。”她居高临下的说道。见他不动,安可惜伸手想拽开,谁知他顺势跃上马背,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安可惜拉他上去一般。
“无赖。”马儿开始走动,安可惜轻斥。
“惜儿,我们私下明明就是一对恩爱夫妻,为什么一扯到官场就总是让你不欢呢?”尚盖赞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明知故问。”安可惜低语,“你现在是陛下的大红人,不管是宫内妃嫔,皇戚权贵个个都会想巴结你,小心啊,大皇子说不定找了无数双眼睛暗中盯着你呢。”
“做红人也是有代价的。”见她语软,他圈住她的柳腰,“外人见我风光,实不知我不过是陛下的一颗棋子而已。”
“有棋子做得像你这样如鱼得水的吗?”她轻倪反问。
“的确没有。”某人得意一笑,“我帮陛下除了那么多隐患,他稳坐江山无后顾之忧,我却因此暗中得罪不知多少人,收些小红利一点都不为过。”
“你就会狡辩。”嘴上这么说,安可惜却知他说得有道理,这些巴结的人群中,指不定有一半以上的人想他早点被拉下台等着抓他尾巴呢。
“我们少爷现在可威风了,近一年来做了这么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再也没人敢不服他了。”尚府的丫头手头工作忙完坐一起闲聊。
“可是我最近也听说,少爷把那么些大人物一一板倒是为了独榄大权。”另一个丫头插嘴。
“这话你听谁说的?要我说呀,讲这话的人就是嫉妒,自己没本事,看咱们少爷现在如日中天就眼红乱放谣言。”丫头反驳说道。
“不管怎么说,能在尚府干活,跟到这样的主子我都觉得脸上沾光。”
“你觉得沾光不一定所有人都觉得,你没看少夫人这两天又一脸不高兴?”那丫鬟内心都为尚盖赞感到不平。
“你不知道?听说前两天佟大人私下送给少爷一颗夜明珠,少夫人知道后气得都不让少爷回房睡觉呢。”另一个丫鬟把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说给她听。
“也就少爷脾气好,要换别的男人立马纳几个妾,看她还怎么得意。”小丫头马上帮主子抱不平。
“少夫人看得紧,怎么可能给少爷那种采野花的机会。”
“唉呀,其实少夫人这人对谁都冷冰冰,只有对那么几个人脸色才会好一点,一点都不讨喜,真不明白少爷看上她哪一点。”
“尚府的丫鬟工作量都这么轻吗?”尚盖赞的声音不大不小的问着跟在身后的尚大胆,而音量正好传入两丫鬟耳中。
他与妻子才从外面回来,就让他听到这样的闲言碎语。
“少爷,少夫人。”两个小丫头连忙走到他身边低着头。
“我看她们太闲了,大胆啊,让她们去厨房劈一月的柴吧。”说完不看那两人就拥着安可惜离开了。
两丫鬟听完只觉自己一片惨绿,肯定是自己刚才说少夫人坏话时被听见了,尚府的用柴量她们是知道的,男人都轮流劈到起手泡,更何况她们女子,还没开始做都觉得手疼了。
尚大胆黑着脸训斥:“尚府的规矩你们不懂吗?”
见两人点头又道:“主子的事是我们这些下人能碎嘴的吗?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总管我们错了。”两人小声认错。
“以后给我记住,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个月,你们就乖乖在厨房劈柴反省吧。”尚大胆说完也离开,这两蠢丫鬟,什么人不讨论偏去讨论少夫人,那可是少爷的心头肉啊。
“原来我这么不讨人喜欢。”安可惜跟他走一段路后打趣,这男人也够狠了,表面上罚劈一个柴,听起来不重,但让两个姑娘家劈尚府这样大家庭的柴火,只怕双手不血肉模糊才怪。
“不准胡说。”尚盖赞拽她与自己面对面,“你对我来说就是珍宝。”
她笑了,这男人的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就像喝水一样简单,伸出手回抱着他,“今晚回房睡吧,别明天起整个尚府都在私下替你抱不平,我倒成了恶夫人了。”
“好。”闻言尚盖赞咧开嘴,今晚回房睡,好期待夜晚快点降临啊,也许他可以私下叫尚大胆让那两丫头改劈半月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