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邹华勾连官员
邹华这边为准备开张,没少了张罗。有了仇然,他可省心了。从这绣虎庄的店面摆设,伙计筛选,到如何操作,怎么赚钱,仇然是了然于胸。仇然之前就曾在别处的钱铺子作过掌柜。要说他,也可算得是高级的职业经理人了。如今邹华高价挖来了,还真不是亏本的买卖,日后他给邹华赚海了。
且说这绣虑庄,挑良辰,摘吉日可就开张了。这么大动静的事,那县丞老爷方嗣能说就不知道吗。邹氏夫人按照和兄弟讲好的,半真半假地学说了一遍,只说东家是郑经的,邹华不过是个手下的伙计。方嗣一听,行啊,我这要命的小舅子如今也打工赚钱了,他还挺高兴。可后来听人说他不是伙计,勒逼买下钱庄的就是邹华。方嗣这可不干了。
回到家来,方嗣冲着从来没红过脸夫人的邹氏夫人就是一巴掌,吓得夫人摔倒在地上,是体如筛糠。方嗣问道:“那个冤家胡来,你可跟着想要我的命。童刺史严令禁止官商一体,莫非你不知道吗?你好胡涂呀”。夫人哭着说道:“我兄弟邹华没偷没抢,也没有借着老爷的名强行;老爷也不曾为他凑过份子,这怎就算得官商一体了呢?”。
方嗣高声道:“国家的律令岂容你狡辫。今日县令大人也问起此事,我只说不知。回来问明原由,明日再报。你让我明日如何回禀呀”,气得一甩袖子,立在那里呼呼喘粗气。夫人见状,自己从地上起来,安慰方嗣道:“老爷,生气也没用,快想想要如何处置吧。我这就把那个孽障找来”,说着出去了。家人来报,说主薄大人涂雅求见。
方嗣一听可吓得不轻。这主薄大人的职权,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专门负责勾检稽失和监察官吏的。方嗣素日与他也没什么交情,他现在找上门来,肯定是找茬来的。
方嗣满心的恼怒都恼在邹氏姐弟的身上。他奈着性子接出来,将涂雅迎进客堂。涂雅今日里穿着便服,脸上笑容可拘,身后还带着个小童子。他与方嗣讲话的口气也是格外地亲热,好似俩人是要好的朋友。寒膛暄之后,涂雅直奔了主题去,“方大人,小弟也不绕弯子。今天前来,是有桩事求你方大人呀”。方嗣苦笑:“涂兄哪里话。我方嗣有什么能耐,能帮得了你呀”。涂雅道:“方大人与我皆同僚,吃口辛苦饭。可您有们好亲戚,邹少可不是一般人呐”。
方嗣一听他提到邹华,腿肚又朝前转筋了。涂雅看出他害怕来了,笑笑,言道:“方兄,小弟是想让你给通个人情。我那本家兄弟涂有才手上有些个碎银子,可没事作。听说邹少的买卖找人出份子。这可是桩大好事,只是我家兄弟钱少。我和他凑上一百两,想让方兄去给我们也出上”。方嗣一听,是这么回事。
他突然想到,那今天县令大人也问及此事,莫非,唉呀,他也不敢想了。县令大人也敢有这种心思。涂雅叫了他一声,“方兄,想什么呢?”。“哦”,方嗣答道:“涂大人何不让你家兄弟去找那邹华就是了,他卖你买,不就成了吗?”。涂雅一拉他,道:“你看,要能送得进,我还麻烦方兄你么?”。方嗣觉得难,“涂兄,你我是国家的命官,参与这等事,要犯律条的”。涂雅道:“方兄,如今你还看不明白吗?朝廷里两派斗得紧。那些国公王爷们除了秦大元帅,都赞成对什么官商一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元帅也就是听了刺史大人的,才一时胡涂。人们都在说呢,八成这位刺史童大人是那边儿的”。
涂雅用夸张的口形表示了“奸细”两个字。方嗣吓死了。涂雅冲他摇摇头,说道:“谁不知道有钱才能办大事儿,才能打胜仗呀。人家那边没少下功夫。这三年了,老兄你也看得见,那边不论官,不论民,个个钱包鼓鼓的,都过得好日子,没准呀,随时都得打过河来。您再瞅瞅你我这官当的,真是清水门庭呀。就连,就连我”,涂雅情绪有点激动,“连我母亲的遗愿,我都不曾实现。她老人家想让我给准备一身金丝线绣的鞋,我都买不起呀”。
方嗣心说,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呀,都是贫心的人。方嗣说道:“涂兄孝心可嘉。只是方某以为,为官者本当是要守得住清贫的。若贫恋繁华,就该作个别余的营生”。涂雅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可咱们守清贫了,总不能拉着旁人后腿嘛。这不,我兄弟可地是方兄你的兄弟,要求的也是你的亲兄弟。这兄弟帮兄弟,不是说到哪儿,都有理嘛”。
方嗣还是犹豫。涂雅加上一句:“怎么,方兄就不知道我涂某也是个用得着的人吗?你就不怕有人参你?”。方嗣激泠泠打个泠战。要真是得罪了这涂主薄,自已也是吃不了,兒着走。想到此他先答应去说此事,送走这位,再作道理。方老爷刚说尘埃落定,想要歇息歇息。可大老远就听见邹华的声音了,“姐夫,你找我呀,在家吗?”。
方嗣倒也没有了先前的火气,他这小舅子现在成了香饽饽。邹氏夫人把二人叫到内宅,一家人坐下,喝着茶水,就叙谈开了。方嗣还是头一回与邹华这么认真地交谈。是呀,以前的邹华几斤几两呀,现如今又是什么身份。方嗣虽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但毕竟此时自己矮了一截,要求着邹华,也只得变变腔调,他把方才涂雅的来意一说,没想到邹华是一个不答应,百个不答应。邹氏夫人一见急了,“华哥儿,你怎么能不帮你姐夫呢?”。方嗣脸上也挂不住了,又摆出个架子,想要教训邹华。邹华咯咯一乐,“别别别,我是同你们闹着玩呢。我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吗?”。邹氏听了,嗔骂道:“什么时候了,你还闹着玩儿,看你就是不管我们的死活了”。邹华道:“姐夫,姐姐,实话和你们说了吧。我是故意逼着那个胡涂来求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