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身上除了有酒味,还有淡淡的药味,想必是在外头看过大夫,上过药了。”
老太太的鼻子灵验得很,一靠近凤清歌的时候,便闻出来了。
既是上过药了,自是无需再请大夫。
刘妈妈带着人将凤清歌跟五公主送到幽兰院去,小兰和杨青青立马带着院里的丫鬟婆子将两位主儿妥善安置。
打了热水来替她们擦身,换了干净的衣裳,又将脸上的伤再上了一遍药膏,最后给两人灌了醒酒汤后,方才让她们睡下。
这药膏是二顺拿来的,说是燕王府送来的,有止疼化瘀的功效。
小兰又不是傻的,对凤清歌的伤有好处的东西,她自是不会往外推,毕竟是出自燕王府,药效定是比外头的大夫做的药粉强的多的。
早些将伤给治好了,凤清歌也能少受些罪。
刘妈妈看着幽兰院的下人还算妥帖,便一脸欣慰的回了清心居。
老太太也洗漱好,上了床榻,只是并未入睡,而是半靠在床沿上等着刘妈妈归来。
因而,一看到刘妈妈推门进来,便问:“可还安生?”
她怕凤清歌吃醉了酒,耍起酒疯来,疯起来跟个皮猴似的,幽兰院的人怕是招架不住。
刘妈妈摇摇头:“老太太放心,大小姐是吃醉了酒,但老实得很,喝了醒酒汤后就睡下了。”
闻言,老太太松了一口气,“你说这丫头当真是半点委屈都受不得,听到别人非议她,她硬是将人给揍了一顿,幸而五公主也掺和其中,杨家不敢为难公主,这才草草了事,否则还不知该如何收场呢。”
她到底是老了,信奉的不过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那一套,毕竟能和睦相处何必要树敌,搞得大家一见面就脸红脖子粗的争吵个没完。
老太太觉着屁股坐的有些疼了,欲躺下歇息。
刘妈妈立马上前去相扶,扶着她躺下来,盖上了被褥后,才道:“大小姐是被欺负得狠了,这才彻底变了性子,不是她半点亏都受不得,而是受得委屈实在太多了,她不愿再受罢了。”
从前要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自是不容易,沈如芳更是心狠,使劲的折腾凤清歌,将她养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样子,老太太自是看不上,对这个孙女儿也当不存在一样。
若非凤云娴李代桃僵嫁给了岑王,凤清歌受了刺激,决心改变,自己投石问路到老太太跟前来,求她做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那对黑心肝的母女给欺负死了。
刘妈妈不知道的是原身早就在岑王跟凤云娴大婚那日死了,代替她活下来的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一缕孤魂。
刘妈妈一提及,老太太也不免想到了从前,到底是她们做长辈的不对,明知沈如芳心肝黑,还不闻不问。
“沈如芳这毒妇,只是将她休弃,让她在教坊司自生自灭,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老太太不必介怀,身在教坊司,虽有将军府做靠山,但这辈子是别想出来了,何况少爷觉得她个娘当得实在是丢人,绝不会去看她,一辈子不能见儿子,也是一种折磨。”
岂止是凤盛豪不会去,连凤云娴都觉得丢人,沈如芳从京兆府出来至今,她不曾上门去看过。
提到凤盛豪,老太太免不了又是一番长吁短叹,“盛豪是借了将军府的门路参军的,老婆子实在沈家会挑唆他,让他对侯府心生怨恨。”
“老太太,少爷虽不成器,但不是蠢笨之人,如何会弃了侯府跟将军府穿一条裤子呢?将军府对他再好,于他而言,也是外人,您不必忧心。”
此时,正在行军路上的凤盛豪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出来十多日了,每日冒着风雪赶路,凤盛豪变化不小。
往日白皙细嫩的脸上隐隐有皲裂,两颊酡红,跟爱美的女子擦了胭脂似的。
离他较近的兵士见他喷嚏连连,不由得捂紧了身上的棉衣,路途还遥远,可不能病了。
要是病的太厉害,起不来身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大军给抛下。
……
墨景玄轻车熟路的翻入永昌侯府,借着月光辨别了方向,往凤清歌的院子大步而去。
他原是从杨府出来便要往这边赶了,得知凤清歌带着素月去凤楼后,又只得按捺住。
他到底还是重面子一点,不想当着侄女的面跟凤清歌赔礼道歉。
有些话,他觉得还是两个人的时候再说比较妥当。
幽兰院沉寂得很,小兰怕大家伙会吵到凤清歌休息,便做主让她们早歇了,因而院中并无一人。
这倒是给墨景玄行了方便。
不过,墨景玄是有武功傍身的,飞檐走壁不在话下,若不想被人发现,有的是办法。
是以,他进了凤清歌的闺房中,硬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凤清歌已经睡熟了,似乎是做了美梦,嘴角噙笑,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睡得极为香甜。
墨景玄定了定神,目光落在凤清歌的脸上,连大声呼吸都不敢,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女子。
当看到她脸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时,凤清歌心底更是不由得一窒,想要抬手抚摸她的脸的冲动也抑制住了。
他怕触碰到伤口,凤清歌会疼。
墨景玄就站在床边注视着凤清歌,一双深情的眼恨不得将她整个的噙入眼中带走。
凤清歌其实在墨景玄进来的时候就醒了,一直装睡,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到这厮只是站在床边盯着她看……
“别看了。”
凤清歌拉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墨景玄的眸子有些寒凉。
墨景玄没想到凤清歌会突然出声,被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才问:“你醒了?”
好吧!他这是又说废话了。
若是不醒,凤清歌缘何会跟他说话。
凤清歌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摸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后,这才坐到了桌边,盯着站在原地的墨景玄:“燕王夜半闯入本姑娘的香闺是想做什么?”
他再不是从前那般孑然一身了,而是有婚约在身,不日又将成婚,已经不是能随意进入她闺房的时候了。
墨景玄缓缓走近,眸子隐隐有水光闪动:“清歌,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凤清歌的淡漠疏离仿佛一把刀似的扎在了他的心上,让他连呼吸都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