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戏本虽然是你虚构的,”姨太太冰凉凉地说道,“可是,你在那出戏上面花费了太多精力,又在无数个日夜无数个场合包含激情地彩排过,演唱过,唱着唱着我不就有生命了。”
“啊?还能这样啊,”老黄也是头一回听说,“怪不得那天给司令唱戏的时候,我会要多看你几眼了,我还说你的样子那么熟悉呢,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没错,那就是我,”姨太太说道,“可是,虽然我的生命是你给的,但我恨你,恨你,恨死了你。”
“恨我?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老黄断断续续地问道。
“我恨你在那出戏里把我的命说得那么苦,”翠花哽咽着回答道,“我恨你在戏文里把我说成是个体弱多病的女子,害得我现在天天要靠吃小婴儿的肉来维持生命。”
“可是,这都是为了塑造剧本角色的需要啊,”老黄比窦娥还要冤枉,“我原本不知道你会变成人形活过来啊,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写了。”
“我最恨你居然有一次还在戏台上把台词唱错了,”那翠花又指着老黄的鼻子骂道,“你原来的剧本里明明写的是‘我翠花知道自己只能活三十五岁’,可是那天你喝醉了酒,居然唱成了我只能活二十五岁。你就这么随便一说,就让我减了十年阳寿。”
“可是,我当时也是无意中唱错的啊,”老黄委屈道,“若是早知道如此的话,我那天就不该多贪那几杯酒了。”
“所以我心里非常恨你,我一定要找机会杀了你替我还命,你害得我少活了十年。”说到这里的时候,翠花已经一个劲地在哭鼻子了。
“所以你就把老雷杀死了,然后嫁祸于我,然后又鼓动省长杀了我。”老黄到现在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对,你这人就是贪杯爱喝酒,”翠花回答说,“那天你把台词唱错就是喝酒贪杯,那天你在饭桌上夸口说要杀了老雷也是喝酒贪杯,我看这就是报应啊。呵呵呵呵呵呵。”
“可是,我是无辜的啊!”站在一旁久未说话的老雷更是委屈。
“你还敢说自己无辜?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翠花指着老雷鼻子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每次唱戏的时候,你那双贼眼都朝包厢里瞄我,那样子就像猫儿见了腥味似的。”
“可是,你不是说过你也喜欢我吗?”老雷问道。
“是啊,我说过喜欢你,可是我只是想你跟我生个孩子,我好再把那孩子吃了啊。”翠花的话语中已经分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了。
事到如今,省长已经全部都明白了,原来这仨都已经不是人了。
“还愣着干什么?”省长催了一下正在一旁发呆的捉鬼大师,“快把这仨都收了啊。”
“不好,有捉鬼大师在,我们快走,有什么话到阴间再说吧。”这仨异口同声道。
说完后,这仨就如同一阵风般消失不见了。
省长摸了摸身边捉鬼大师的手心,早已经凉得没有了体温。
139
黑暗化作恐惧侵蚀着我每个细胞,他又来了。
这已经是第三天,每逢半夜我便听到咚咚的敲门声,然后是低声的哭泣,我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吊灯的开关就在我床边,但我没有勇气爬出来开灯,我怕会突然看到一张惨白的脸。
哭声消失了,被子却动了动,就像被人拉了一下。
我在里面死命的裹着被褥,体温在被子里蒸腾,里面就像一个蒸笼,我汗流浃背,床单湿透了,但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层的,从未消失。
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这个时候有一个熟人能来看我当然不是那种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熟人。
半晌,那种被褥被扯动的感觉消失了,我微微松了口气,空出一只手,打开了手机它在我被子里,自从第一天之后,我便不敢再把手机放在外面。
现在是凌晨两点,这个时间是个分水岭,过了它我身上的寒意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我的心也会莫名其妙的安定下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很奇怪的感觉,突然的感到恐惧,又突然的感到安心,或许真的有另一个世界的访客,它们出现,会引起我们身体不自然的反应,它们消失,则一切又会恢复正常。
寒意消失后,即使脑海里浮现出恐怖电影里的吓人画面我也不会怕,这很奇怪,不是么?
眼前是一片孤坟,惨白的月光透过枯死的柳树杈照在一座孤坟上,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我与那座孤坟对视,就像看着一个已经被遗忘了很久的老朋友,它会说话么?我想,不会吧,毕竟这只是座坟。
忽而一阵阴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那座坟里突然钻出一只手,枯黄的手骨不断扒着四周的土壤,血肉被腐蚀的干干净净,这个时候,我能然意识到,我在做梦,或者梦游……
不管是什么,我想醒过来立刻!马上!
那只手骨出来的越来越多,已经看到了肩膀,枯黄的骨头在月光下,就像一滴滴冰冷的水,一点一点均匀有序的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想逃跑,但是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动不了分毫。
我闭上眼,但是这是我的梦,我可以看到梦里的一切,闭上眼只是自欺欺人的做法罢了,我不断的告诉自己,我看不到它,我看不到它,我看不到它。
“叮铃铃。”
我猛地睁开眼,被褥已经被我的汗液完全打湿,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照进屋里,可是窗帘太厚,阳光进来的很少,屋子里昏黄一片,反而有些吓人。
我甩甩脑袋,似乎这样就能把夜里发生的一切忘记,身上的冷汗慢慢退去,我深吸一口气,穿好了衣服。
房间很憋闷,我走到窗前,将那厚厚的窗帘打开,温暖的阳光再也不受阻挡,一股脑的涌了进来,我揪了一夜的心,得到了释放,贪婪地享受着清晨的日光。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简单的做了些早餐,便又开始了单调无趣的生活。
两个月前,我刚刚毕业,本想在外地找个工作,但是父母却一致要求我回来,我在百般抗拒无果后,终于是顺从了父母的意愿。
然而回来后,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工作,无奈之下,只能一直呆在家中,父母为了生计忙碌,而我却空闲无比,不禁有些自卑,我很享受这种空闲,但是我并没有啃老族那种强大的心态,我的良心不断在谴责我。
直到半个月前,我一章在网上胡乱发布的得到了可以签约的消息,我一下子兴奋起来,我想抓住这个机会。
然而创作的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看着惨淡的业绩,我无数次想要放弃,然而为了梦想,又不得不坚持,最终我想了一个办法。
我在简介里放了一个QQ群,是我的书友群,如果有人加入,我便重振信心写下去,如果没有,我便胡乱应付到完结。
结果与我想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人加我那个群,我的心情更加低落。
前天夜里,我没精打采的看着签约组的聊天,他们有的在炫耀自己的成绩,有的在哭诉自己的不堪,一天一天,周而复始,没有太大的变化,我坐在电脑前,挂着QQ,打开网页,又关上,然后再打开,每看到多了一个人气,我便会稍稍高兴一点。
就这样一直到了深夜,我那个空无一人的书友群突然发来消息,然而这条消息并不是系统信息,而是聊天的。
或许是系统出问题了吧,我想。
打开页面,两个鲜红的二十二号大字出现在我面前,我从没见过那种字体,每一笔都仿佛在流动,每个字都像是在滴血求更。
没有发信人,我看向群成员,里面也没有任何人,一股寒意在我体内蔓延,我试着回了一句:“你是?你是?”
然而它并没有回答,反而发来了更多的信息,群闪动不停,“求更”这两个字疯狂的刷下来,就像梦魇一般萦绕在我的身边。
我冷汗直冒,关了电脑,迅速爬进被窝,将头埋进去,身上涌起一股股寒意,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低声的哭泣,我的神经紧绷,在恐惧中渡过了一夜。
第二天晚上,依旧如此,我想解散那个群,但是每次解散后它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我的QQ上,在试了数十次后,我放弃了,在我钻进被窝准备睡觉时,那诡异的敲门声与啜泣,则会按时来袭。
以上,便是我前几天的经历。
现在,我坐在电脑前,心惊胆颤地写着自己的,昨天我写的字数少了,于是我做了那个噩梦,我不知道如果断更,会出现什么样的恐怖事件。
辛辛苦苦写了三章,我浑身酸痛,走出房门,打算去外面散散步,这间屋子给我的感觉太压抑了。
我家在农村,现在是冬季,街道上空荡荡,树木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树杈,一片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