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气怒交加

“什,什么?”

“我的爱,”云莉悲戚着:“我对你的爱。”

男人脸上阴晴一阵,突然竖眉大叫起来,说:“你爱我?你,你爱个屁。你爱的就是你自己。”

云莉张口欲辩,男人一连声嘶喊让她没办法开口,“你要是真爱我,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逼我离婚,逼我抛弃妻儿,更不会跑到我家,我公司,去闹!还威胁我。女人,呸,都是一样的东西,自私,下贱。”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云莉气怒交加的反驳,“你怎么可以一张口就否认我们之间的感情?。我闹你,逼你离婚,不也是为了成全我们的爱么。”

爱情哟,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为什么人人对你的解读都这么不同?

云莉一腔真情换来男人“哈”的一声嘲笑,“成全?你为什么不成全我?成全我的家庭?”

云莉怔住了,说:“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在意你的家庭。”

“我一开始是不在意的。”男人说:“但是你逼的我不得不在意,你逼我杀了你,你毁了我,毁了我的家庭。”

这一招学名倒打一耙,我很想跑去踹那男人一脚,狠狠地。

云莉委屈的哭诉起来,“你爱的是我啊,你一开始就这么说的啊。你,怎么变了?你对我的爱呢?还是你在自欺欺人。我知道,你杀了我,你心里也不好受,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们的爱情,把我们过去的那些甜蜜给忘了呀。你想想,你好好回忆,我们的过去多幸福?你,还记得么,我们每次开房,你 都要带一瓶红酒来,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牌子的红酒都被我们喝过了,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我真听不下去了,但是小文却听得津津有味。

“我不信,不信。”募地,云莉大叫了一声,说:“我不信你能放下我们的过去,我不信你真的不再爱我了。”

说实话,此时我同情的天平开始朝这个男人倾斜。

很多时候,女人善于陷入自己编造的美梦和谎言之中,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只因为那些东西会让她们觉得快乐。同理,她们也极其擅长拒绝接受那些她们不想接受的。比如云莉,已经被害了,还不肯正视这个男人已经不再爱她的事实。

香越来越短,提示着时间所剩无几。青雾暗生,地府门已开。

云莉也看见了,她停住嘶喊,用哀怨的眼神瞅着男人,说:“我就要走了,走之前,我只想听你说一次,再听你说一次,你爱我。”

男人已经脱力,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连抓着周宏的手也松懈下来,他用另只空闲的手按压着自己太阳穴,似是舒缓头疼,恳求道,“求你了,好生走吧。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会好好对你。”

见最后一个要求都得不到满足,云莉脸上写满绝望,戾气顿起身形暴涨三米高,眼角带血,现出厉鬼真容。男人吓得跌坐在地,接着急忙爬开老远。

我先低声提醒小文去救周宏,然后横剑在手出声喝止。

云莉十指尖尖已经触及男人肌肤,眼看就要挖下去,我忙挥出一张符。符飞到半空后砰的一下炸开,冒出淡蓝色阴火,燎烧。

她募地收手,回头看着我,恨道:“他杀了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报仇?”

“你的冤自有阎王爷替你做主,”我回,“你生是个凡人,死了后变成一只野鬼,怎么能决断他人生死?”

云莉怒,“我不甘心。”

“不甘心?”我冷笑,“你是为了他杀了你而不甘心,还是因他不再爱你而不甘心?”

被触动痛处,云莉停住,只是盯着眼前惊慌失措的男人。男人嚎叫一声朝我爬来,拽着我的裤腿哭得眼泪鼻涕四溅,“救我,救我,我给你钱。”

我一脚把他蹬飞。

小文趁机上前,弯腰抱起昏迷的周宏,不待我吩咐,便飞身离开。

男人在地上跌撞,撞翻了我之前插在泥地里的香,香头沾了地的湿气,灭了。云莉身形霎时隐匿。男人只道危险已去,立时瘫软在地,大口喘了几下粗气。

但是,我看见云莉并没有放弃,她朝男人走来。我斜跨一步,挡在一人一鬼之间。

云莉用手指着我,张嘴,但说不出话来。

我鄙夷:“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这么个男人。”

云莉摇摇头,脸上复又露出悲伤的样子。

我的鄙夷转移了矛头,对准了云莉,“一个这么下作的男人,被你当宝,你非要用他的下作来证明你自己的下作么?”

我们对话这当口,男人先是瞠目,继而明白了女鬼未走。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骨碌爬起,撒开腿就跑了起来。速度很快,跑着跑着摔了一跤,一声怪叫后爬起来再跑,就这样跑出我的视线。

男人的离开让云莉的情绪得到了控制,她呆呆看着,有两行泪滑下。我恻隐之心顿起,好声劝她:“走吧,接你的人来了。”

勾魂使者拘着招魂幡在边上已经站了一阵,露出不耐烦一副神态来。听见我如是说,便将招魂幡在地上跺了一跺,幡尖荡出一根银白的锁魂丝,缠绕在云莉身上,接着它尖着嗓子报了一串生辰八字,询问姓名年龄,确认无误后,便摇幡引着云莉去了。

听见云莉的生辰,我有些暗惊,极阴,乃化厉鬼上乘人选,幸好及时化解了。

月亮透出云彩,一样物事在地上闪光,是那只手机。我弯腰捡起捏在手心,然后返回健哥旅店。

玻璃门外拴着链锁,看样子健哥夫妻俩已经把旅店收拾好。我在店外徘徊一阵,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看见小文。

“去我那里休息么?”小文邀道。

反正也没地方去,我点头说了个“好吧。”

小文引着路,我俩一前一后在街上走着。

我问,“那孩子安顿好了?”

“嗯,送回他家了。”小文答:“昏过去了,但是身体没事,睡一觉就会好。”

沉默。

小文问:“那个男人怎样了?死了?”

我一愣,然后明白小文以为我替天行了道,笑回:“没,跑了。”

“跑了?”换做小文吃惊。

“是。”我点头,“云莉也去地府报到了。”

“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么?”

我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递给他,“云莉的手机在这,你明天送去警察局吧,就说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的。”

阴有阴规,阳有阳道。凶杀案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由警察叔叔来管。

说话间,到了小文住的小楼,我四下打量。

干净,整洁,也很简陋。我忍不住问:“你一直都住在这?”

小文点头,不发一词。

我将包袱丢在地上,摸到一侧厨房,拧开水龙头洗了洗脸,甩着手上的水回了正屋。

屋内只有一把发黄的藤椅,30°斜摆对着嵌着小指头粗细的窗户栏杆。月光透进来,地上描绘出细长细长的影子。

小文盘腿坐在黑暗里,指着藤椅朝我说:“就一把椅子,将就一下吧。”

我也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坐了进去。调整了一下姿势,正瞧见窗外树影婆娑,一条羊肠小道露了小半在外,土黄的泥地,被月光映得发白。我暗想,看了四十几年的风景,就是这般模样?

小文一手托腮,一手耷拉在膝头,侧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黑暗中,他显了原形,一张侧面看着着实诱人。到底是画变的妖,从骨子里往外都透着清奇,身上还有一股似有若无书香气。

这味道有些熟悉,于是我笑了,说:“那晚果然是你。”

小文转头看着我,两只眸子带着凉得沁人的亮,讶然问:“什么?”

“我入住健哥旅店的第二晚,在我房门外的是你。”我答:想一想又补充,“就是那一晚住我楼上的那对苦命鸳鸯吵了起来。”

小文不否认,垂下眸子,霎时如乌云遮住了月的光华。

“你那晚来做什么?”我再问:将头支在膝盖上,靠近了他眯眼贼笑,说:“学崔莺莺夜探张生?”

小文微愕,修长的眉这么一挑,真似嫩绿杨柳枝被春风带起划过平静湖面,他继而一笑,形容不出的美。我立时溃败,一退三千里,将双腿缩进藤椅中。

“你想。”小文静静开口,说:“知道什么?”

“我想。”我学他语气,说:“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敌意?为什么忙不迭的要赶我走?”

“我,我。”小文一副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模样,皱眉想了想,一叹转道:“你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一个故事?”

“好哎。”我双掌一击表示欢迎,接着正襟危坐。

小文没有立时开口,他陷入沉思似是在组织语言。我不敢打搅他,只是安心的等着。

“古时候,有一个朝代,发生了战乱。”多么中规中矩的开场白:“有一个书生,奉皇帝之命前去守边关。”

下面是小文的故事概要,让我们还是用原版开场白来叙述吧。

古时候,有一个朝代。

确切的说,是一个末世王朝。那时,连连天灾,国内民不聊生祸患四起,北方强敌环饲虎视眈眈。王朝,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