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古寺惊血案(一)

“当……当……当……”

当天际刚现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浑厚的钟声就在石陀山的上空敲响,撕碎了大山的沉静,幽幽地传出去很远,很远……

僧人们开始了新的一天新的劳作。

“啊!……杀人啦!杀人啦!……”

突然而惊悚的嘶喊声给一向平静的古寺带来了惊恐,整个古寺乱了起来。僧人们从寺中的各个地方跑出来,奔向传来惊恐喊声的寺门。

一个小沙弥手撑竹扫软软地倚在寺门的墙上,眼睛瞪得如铜铃,定定地看着前方地下。

青黛色的晨光下,可见寺门外冰冷的台阶上横躺着一个黄幔裹身,浑身是血的僧人。僧人已死去多时,黑糊糊的血,青黑的脸,透出几分诡异,让人见了顿生寒意。

“发生什么事啦?让让!让让!”须发皆白的戒律院首座元灭大师排开围观的众僧人,给元弘大师让出条路来,恭敬地说,“方丈,请!”

元弘大师仔细地看了那死去的僧人,皱着眉头说:“这不是罗汉堂虚字辈的虚直吗?怎么会这样?是谁最先看见的?”

清扫寺门的小沙弥被推上前来。看来他仍惊魂未定,对方丈行礼后结结巴巴地说:“禀方丈,今……今日小……小僧当值清……清扫寺门,一……一开门就……就看见他……他这样躺在那里!”

“哦?”元弘大师站起身对元灭大师说,“师兄,你看这……”

元灭大师见方丈责问自己,忙转身大声说:“虚性,你过来!”

虚性是罗汉堂的大师兄,对自己身边师弟的死,理应上前弄个明白。可是这会儿他却看起来十分地紧张,过来轻声应道:“弟子在!”

“熊样!”元灭大师不满地看着虚性,“说,这是怎么会事?”

“弟子不……不明白!”虚性颤着声说,“他……他不是前天,回……回家去了……了吗?”

“嗯!我想起来了,前天你不是说他家中父亲过世,请假回去探亲了吗?怎么会死在这里?”元灭大师说。

“是呀!弟子也不明白,他的家离我们榆林寺有好几天的路程呢,怎么……怎么会……”虚性结巴着说。

“哼!”元弘大师生气地转过身。见飞鹰正围着虚直的尸体仔细地观看,就走过去轻声问:“飞鹰师弟,你有何看法?”

飞鹰胸佩黑纱,神色憔悴,他还没有从师父过世的悲哀中走出来呢。这会儿面对同门被惨害的尸身,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他抬起头看了看元弘大师,又转头看了看围观的众僧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样吧,寺里出了这样的血案,我们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元灭师兄,你要负责加强警戒,晚上更要加排双岗!”元弘大师当着寺里众僧人,对元灭大师和虚性说,“罗汉堂的首座元嗔大师正生着病,罗汉堂的事就由虚性先支应着吧!”

“是!”虚性合十上前应道。

“就这样吧!散了吧!都散了吧!”敏感的元灭大师对围着的众僧人挥着手说,“都干自己的事去吧!”

众僧人小声议论着慢慢地离开了,现场只留下方丈、元灭、虚性和飞鹰。

元弘大师看着飞鹰,轻声说:“谈谈你的看法!”

“唉!真惨!虚直师侄是被人谋害的呢!”飞鹰站起身叹了口气。元弘大师严肃地点着头,若有所思。

“从尸体的僵硬度来看,他已经死了有两天了!”飞鹰接着说,“而且,这里不是凶杀第一现场!”

“说说看,你都发现什么了?”元弘大师说。

“嗯!”飞鹰沉吟着说,“虚直的头是被人从背后用钝器敲碎的,他身上的血迹很少,可是裹着尸身的黄幔却到处都涂满了血迹,很显然这黄幔是用来擦过血迹的。还有,这门前地下这样干净,一点血迹也没有,显然是有人移尸过来的!”

“是什么人对虚直有那样的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与死地?!”元灭大师恨声说,“难道是谋财害命?可一个和尚,身上能有多少钱呢!”

“哼!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元弘大师说,“看见那黄幔了吗?这可是寺中之物!”

“嗯!方丈说得对!”飞鹰说,“要弄清这件血案,我们先得找到凶杀现场。同时,我们还要分析是谁杀了虚直,为什么要杀他?”

“元灭师兄,找凶杀现场这件事,就劳你带人去办吧!”元弘大师说。

“是!这是老衲本分之事,我这就去办!一定要把那伤心病狂的歹徒找出来,为虚直报仇!”元灭大师说着话满脸的白胡子都无风自飘,看得出他的内心很激动。“是谁吃了豹子胆,欺人都欺到榆林寺头上了!”

“阿弥陀佛!”元弘大师合十颂了句佛号,柔声说:“师兄,慎之!”

“是!”元灭大师合十低下了头,看得出他对方丈很敬重。

“虚性!”元弘大师叫道。

“弟子在!”虚性走上前来。

“你带人把虚直葬了!”元弘大师说,“然后,你再查查虚直都与谁有仇,近来和什么人有过争执。”

“是!”虚性低头去了,只是看得出来他走路的步伐不是很稳,也许他的心中还颤抖着呢。飞鹰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你还别说,空性身高八尺相貌堂堂,这样英俊之人怎么就如此胆小呢?

“唉!”元弘大师叹了口气,看着飞鹰说,“看得出来,你还有话要说。这儿没外人,你说吧!”

飞鹰低声说:“我担心这件事和佛宝有关!”

“嘘!心照不宣!”元弘大师说着看了看元灭。元灭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飞鹰没有再说话,而是蹲下身扁着脑袋,顺着光朝地面四处查看。

“飞鹰师弟,看见什么没有?”元弘大师关心地走过来。

“虚直师侄的尸体是一个矮个子或是一个女人扛来的。”飞鹰站起身拍了拍手,指着下山的路说,“他只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他是踩着露水,顺这条路来,又顺这条路回去的。”

“哦?”元弘大师看了看地面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那上面其实什么也看不出来。大师转头钦佩地看着飞鹰,“师弟就这么看看,就看出了这么多问题?”

飞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原来,自从在御笔峰下练成笑月神功后,飞鹰的眼神就具有了与常人不一样的功力,他能清楚地看出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这时他看着那神秘的脚印,好像有些熟悉,雁平,是你么?他的心中漾起一丝激动。

“一个矮个子?清晨送来的?他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虚直又是被谁杀害的?……”一连串的问题搅得元弘大师头都有点晕了,他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阴沉着的天,胡子微微颤抖着。“要下雪了吧?”

飞鹰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头仰着,他心中还有一丝疑惑,却时隐时现地无法抓挠,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

雪三三两两的飘着,榆林寺里的空气仿佛也被一层阴霾笼罩着。寺里的僧人们除了早晚课,其他时间都三三两两的在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嘿,听说了吗,虚直其实两天前就死了呢!”

“嗨!听说虚直是被人谋害的?”

“还听说是被寺里的人谋杀的,谁竟这么恶毒!”

“寺里出杀人恶魔了!大家要小心呢!”

……

“你都查得怎样了?”在禅房,元弘大师关注地看着元灭大师。飞鹰和虚性陪坐在侧。

“唉!毫无头绪!”元灭大师垂头丧气地说。

“不是有那黄幔的线索吗?”元弘大师有点生气。

“方丈……我查了,寺里所有的窗子上的黄幔我都领人去看了,根本就没少!”元灭大师说,“真不知道从哪儿查起!”

“你!……”元弘大师站了起来。

“方丈,元灭大师毕竟走对了第一步。”飞鹰过来解围说,“不过,弟子认为……”

“等等!”元弘大师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