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千岁夜明砂,还有奇楠……”我把我所有需要的材料都说了出来,但是夏商周打断了我的话,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确定你睡醒了吗?这些东西随便一样都是不可求的,你居然还要这么多?”夏商周的反应在我的预想之内。
“帮我挂着吧,万一有消息呢。”我淡定地说道。事实上我也不相信自己的鬼话。
“可以,那你继续。”夏商周知道我的需求是我的自由,所以不再搭话,转而在电脑上寻找起来,“有了,在杭州范围之内有一个需求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夏商周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我,将搜到的消息给我看。
江湖现在已经和社会有了很大部分的融合,就像最开始我在杭州参加的那个交流会一样,虽然两边都没有办法坦诚相待,但是至少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夏商周指给我的消息是一个杭州本土企业家要求的一把求财的物件,上面并没有指明要求什么类别,事实上,除了锁艺,佛牌、阴阳绣这些都是可以做到求财的效果的。
我没有想到夏商周会把这么一个单子给我看,因为这上面的报酬让人很心动,对方拿出了一块玉石作为求财物件的原体进行构建,虽然报酬是这块玉石的边角料以及一百万手工费,但是这在技术上就是一个难题。
锁艺之中有着关于玉石的雕刻方面的内容,与木材相比要注意的东西多了不少,也少了许多,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题,所以我很愉快地接下了这个单子。
临走的时候,夏商周突然笑眯眯地问道:“你和狐大人的关系很好?我可是很少看见狐大人对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
我不知道夏商周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能我根本就没有听明白,所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夏商周也觉得有点尴尬,干脆说道:“算了,当我没问。”
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见怪不怪,在奇怪的事情我也见过。
其实原本我就准备来杭州玩的,虽然我没有兴趣看西湖人海这些,但是我去过的地方不多,杭州算是一个我比较熟悉的地方,虽然只有来过一次。
我想到了当初和我聊得很开的墨老先生,我想去找他聊聊,很多时候我和人聊天都会有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但是和墨老先生聊天的时候没有,墨老先生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尊尊教诲的长者,这让我很亲切,我爷爷也是这种长者,但是显然,墨老先生更加的温和。
墨老先生的家我也是第二次去,第一次去的时候也是去的很匆忙,是在我准备回家的时候,所以当时也只是去拜访了一下,见了见墨老先生的妻子,我管她叫阿姨。
去的时候我还在想要不要带点什么东西去看看墨老先生,最后想了想还是买了几瓶酒带了过去,上次离别时,墨老先生后悔的就是没有和我坐下来喝一杯。
只有酒是不可能表达我的心意的,锁艺人自然要送点锁艺人的东西,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东西,无非就是锁艺人的入门之作——平安锁,这简直就是锁艺人的代表之作,基本上所有的锁艺人的第一件作品都是这东西,倒也不是说这东西烂大街,常见也只是在江湖,我绝不相信墨老先生会有这种锁。
我平常也会带着木头刻几把平安锁练练手,身边也是有不少上等的平安锁,拿出一把作为礼物,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平安锁其实没有多少抱平安的作用,事实上,缺少心纹的锁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但是又有谁会这么闲着没事干,用心纹去刻一把平安锁,这人的脑子绝对是被驴给踢了。
打了折扣的平安锁其实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最多就是让你避免一些踩狗屎这种影响心情的事情,至于有没有用,这当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而且,一只蝴蝶煽动翅膀都会造成一阵飓风,我不认为踩狗屎这种事情会比蝴蝶扇翅膀来的小,至少对于个人而言,想法绝对都是一致的。
我把手机静音了,我觉得在拜访别人家的时候突然来一阵手机铃声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我不喜欢开震动,那声音有点像某种自慰用品。
我没有想到我刚准备开静音,念歌的电话就来了,电话铃声是我和念歌都很喜欢的一首歌,准确的说是念歌很喜欢的一首歌。
我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悲伤却又感动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合理,我想到了一句歌词“当日嫌它的唱法做作,现在听起来却又很生动”,我现在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听到这个铃声,我开始想起我和念歌在一起的日子。
狠心,我比谁都狠心,但是谁又能真正的狠心。
我知道我这种时候其实不应该接电话的,但是看到念歌的头像,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白痴,一个懦夫,我在害怕一种现实无法理解的虚无缥缈的诅咒,无法理解的东西总是会让人感到害怕,但是我的反应其实是有这逃避的心思了,我察觉到了我心理的苗头,但是我没有及时地去遏制它,我的心里偏向于逃避。
但是我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念歌,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念歌,你怎么了?”我认为念歌在哭,但是声音明显不对,或者说念歌那里就是一片寂静,我有了担心的情绪。
“……”念歌那里还是没有说话声,这让我感觉念歌现在就是孤身一个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突然感觉到了无助,同时也感觉到了念歌的无助。
“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我有点慌了神。
“白痴。”念歌说道,语气点亮了寂静,带着欢快的味道,我好想知道了什么,但是没有等我问话,念歌就挂了电话,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我去之前,先给墨老先生的妻子打了一个电话,我才知道墨老先生不在家,而且墨老先生居然是一家历史研究所的副所长,这大概是个什么职务呢?
这么说吧,每年考研的研招单位,除去大学之外,还有的就是各类的研究院,想中科院就是这种形式的,墨老先生所在的研究所没有中科院那么高级,但是也是相当不错的一个单位,墨老先生的位置就相当于一所大学的副校长。
墨老先生对我的到来很惊喜,居然邀请我去他那里参观,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虽然学的不是历史专业,但是我对历史很感兴趣,不然在大学选修课中我也不会选中徐教授主讲的历史。
其实墨老先生的邀请让我有些意外,但是我不会拒绝这么好的一次机会,我从小就很喜欢的一门学科就是历史,而且锁艺这门艺术从历史长河中也可以一窥端倪。
我喜欢历史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可以帮我更好地了解锁艺,而且很多历史中的事件都与锁艺有关,我没有办法忽略它们。
研究院其实是占了很大地方的,但是墨老先生不是那种喜欢铺张浪费的前辈,墨老先生的工作室就和我们平时住的房间差不多,只不过四壁有三壁都是书架,房间里的气氛让我很舒服,我喜欢书,喜欢纸质的书。
“怎么样?”墨老先生迫不及待地和我炫耀起他的藏书起来。
“非常好的感觉,让人很舒服。”我回答的是我的直观感受,书总是给我一种舒适的感觉,在生命中,书的地位只比锁低那么一点点。
“原本有四个书架呢,后来为了工作,有一个书架就放在我家了,那里全是我的笔记和批注,有空你可以去看看。”墨老先生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或者说对我的态度很满意。
“现在喜欢看书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墨老先生发出了感慨,我不敢搭话,我也只对我感兴趣的书才会有浓厚的心情去看,墨老先生的藏书明显很对我的胃口。
“墨先生,这个东西给您。”我拿出那把锁,酒还在袋子里,这种时候把酒拿出来很不合时宜,但是锁却没有这个顾虑。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墨老先生笑着说道,但是当锁拿出来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墨老先生愣住了。
“你这把锁,是你自己刻的吧。”墨老先生语出惊人,我没有想到墨老先生其实也知道锁,但是想到墨老先生的工作,我也就不觉得奇怪了,锁在历史上出现的并不少。
“是。”虽然奇怪为什么墨老先生会认为这锁是我刻的,但是我还是承认了。
“果然没错,难怪当时我觉得你和他很像。”墨老先生笑着说道。
“他?”我疑惑,不明白墨老先生指的是谁。
“算上年纪,他应该是你的爷爷吧。”墨老先生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把锁,和我刻的一样是平安锁,但是手艺在我之上,我无可挑剔。
“应该是的,您认识我爷爷?”我想了想说道,这世界上和我长得像,年纪也吻合的也就只有我爷爷了,没有想到我爷爷居然还认识墨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