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深入探寻
午后的阳光明亮却不毒辣,整个村落就这样被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中。欧阳静思和于洋抵达陆家屋前时,正好看见一个男人在编竹篓,就走过去礼貌地问道:“叔叔你好,我们路过这里,感觉很口渴,可以讨碗水喝吗?”
这个男人体格健硕、肤色黝黑泛红,看上去非常雄壮,但他的脸上却已经刻上了几道被岁月磨砺过的痕迹,眼窝也已经有些塌陷,一双大而突出的眼球使他显出与体质不相符的苍老。男人闻声,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他们,但没有放下手中的活,只是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水缸道:“那有水,你们自己去喝吧。”
男人的态度虽然很冷淡,但静思却没有失礼数地说了声谢谢,就走到水缸前拿起一旁的水舀,盛了一舀毫不犹豫就咕咚咕咚地喝下去,随口感慨了一句:“哇,这水好甘甜呀!”
男人闻声扭头看向她顺口问道:“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欧阳静思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天真的笑容回答道:“我们是杂志社的实习记者,是主编让我们过来体验生活的。”
陆文兴应了一声,随口说道:“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确实该出来历练历练。”说着就把目光转投到了于洋身上,又说了句,“不过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倒是挺健壮的。”
于洋闻言立时弯起了笑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大叔您谬赞了!”他此时憨憨的,看起来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彻底掩盖住了他往常那种温雅却又果敢刚毅的英朗气质,随即没话找话地问道:“大叔您是这家的当家的吧?”
“对。”陆文兴简单回了句,就低下头继续编手中的箩筐了。
而于洋则上前两步,很自然地蹲下身来继续闲话家常地问道:“家里的其他人呢?”
“婆娘带着娃儿去她娘家了。”陆文兴边说边忙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活计的意思。
于洋左右看了看一旁大大小小的竹篮竹篓,敬佩地问道:“这些都是您亲手编的吗?很精致啊!”
而陆文兴的性子似乎有些深沉,不太喜欢表现自己,只是淡淡地笑着应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于洋则继续不冷话题地问道:“您编这么多竹筐是要拿集市上去卖吗?”
“是的。”陆文兴仍是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而欧阳静思则趁着于洋和陆文兴聊天的这个空闲,仔细审视着周围的每一个物品。当她的目光落在身后的那堆柴垛上时,眉头不由微蹙了一下,以对方觉察不到的缓慢速度移步到了那里,背对着柴垛,一只手伸向后面不动声色地拿到了一撮棕色的鬃毛,回到于洋的身边说道:“洋,我好无聊啊!咱们走吧!”
但于洋知道静思并不是真的想走,而是准备在陆文兴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深入地探查这里,于是驳回她的提议道:“既然主编派我们来乡下体验生活,我们就应该好好了解一下这里的民俗及生产生活,这样才不会辜负主编对我们的栽培。来,你也坐下来仔细观察一下竹篓编制的过程。”
欧阳静思挑目看了一眼陆文兴正在编着的竹篓,满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编竹篓有什么好看的?”就悻悻地走到了不远处的一把木凳前,坐在上面玩起了手机。
于洋望了她一会儿,像是拿她没办法似的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回过了头,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边说道:“大叔,我对编竹篮竹篓这类手工艺术一直都很感兴趣,以前在参加校里的社团时也学过一段时间,但却没有得其要领,后来也就半途而废了。”说着,眼中突然灵光一现,满脸期待地问,“哎?大叔您今天可不可以当一次我的老师,教教我编竹篓的技巧呢?”
陆文兴听到这句话,方才停下手中的活抬起了头,用一种看好奇而无知的富家孩子的眼神审视了于洋一会儿,最后点头答应道:“想不到你这样的城市人竟会对这些感兴趣,好吧,既然你想学,我就教一教你也碍不了什么事。”说着就转身从一旁拿了一捆软竹条放在了于洋面前。
于洋见状,赶忙从一旁搬了个小木墩儿,向前凑了凑坐下来像模像样地学起了编竹篓。而他坐的地方,正好挡住了陆文兴可以触及到欧阳静思的余光。
欧阳静思故作投入地打了会儿手机游戏,待这对‘师徒’说着聊着完全专注于编竹篓之时,她才缓缓起身,把未关音效的手机轻轻放在了凳子上,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陆文兴家的屋子。
她轻手轻脚却很迅速地对屋子进行了一次全面而细致的搜查,把发掘的线索全都用随身携带的数码相机取了证后,就又把所有物品都丝毫不差地恢复了原样。不过,由于她对药物不是特别了解,所以只能顺手牵羊地拿走了其中一小纸包药。
欧阳静思出来时,见陆文兴仍然在指点着于洋编竹篓的手法,并未察觉到她的离开,于是就坐回到凳子上故意弄出了些许动静来。于洋闻声,不觉意地回头看向她,就见她正一副无聊烦闷、眼中还带了点怨念地望着他。没等于洋说话,欧阳静思就不怎么高兴地开口道:“亲爱的杨先生,你要知道我们还没有找到落脚之处呢!如果你再磨蹭下去的话,恐怕今晚我们真的要露宿野外了!”
于洋纠结地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吧!我这就走。”于是转头对陆文兴告别道,“大叔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等我们找到了住处,明天再过来继续向您请教。”说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走到了静思的旁边。
而欧阳静思则匆匆的也向陆文兴道了句别就拉着于洋快步走了出去。二人离开陆家走在回接待所的路上时,于洋才开口问道:“静思,你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么?”
欧阳静思点了点头,随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小纸包药问道:“洋,我不太能确定这是什么药,你可以辨别得出吗?”
于洋接过纸包将其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药物,又凑近鼻子闻了闻,肯定地回道:“这是治疗被动物抓伤的消炎止痛药。”
欧阳静思应了一声道:“这就对了。”紧接着又拿出了那撮从柴垛里收集到的棕色绒毛问,“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于洋仔细认真地审视了一会儿这撮绒毛,却远不及判别药物那样得心应手,不太确定地说:“这些毛发看起来好像是属于猫的,但我没看见陆文兴家有养猫啊!”于洋皱眉思索道。
欧阳静思摇了摇头说:“这些毛发质地较硬,并非是家猫。我想,这很可能是某种稀有猫科动物的毛。”说着就又把数码相机递了过去。
于洋看着那几张照片,不由惊讶地低呼道:“数额不小的收款单、与虞荣晖签订的保密协议、还有对张富贵的保证书,陆文兴在做猎杀贩卖野生动物的买卖?!”
欧阳静思面色凝重地点了下头:“没错,所以……”
未等她把话说下去,于洋就恍然大悟地接话道:“所以他们挡住了陆文兴的财路,他才会起了杀心,把他们全都灭口了。而作案用的工具,就是那些野生动物的利爪!”
欧阳静思迟疑着沉默了片刻,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某个建筑,皱着眉头深思了一会儿,才回头对于洋说:“或许案件并没有这么简单,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指认凶手。洋,我们先回去吧,明早我们再去调查死者的房子。”
“为什么不现在就去?”于洋不解地问道。
“现在村长还没有回来,村里的人那么迷信,如果被他们觉察到我们的来意,恐怕调查此案的过程就不能顺利地进行下去了。”欧阳静思解释道,就起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