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可否归去

在想了很久之后我终于决定不复读了,这期间我想了很多事情,我想到妈妈对我说的那些话,她是多么希望我幸福,不管我给不给自己理由相信,妈妈就是这么想的,还有我的未来,并不是说现在巴上个好学校就可以决定以后我的似锦前程,还有,林振风为我做的放弃,他可以因为我的一句话放弃之前她父母所有的努力,我很感动,既然如此我就更不应该复读,在大学我应该可以找到更好的天空。

再过几天就可以知道我录取的院校了,我很忐忑,很不安,我怕结局会让我失望,但是我又想看看老天到底可以把我整的如何惨,按道理说这个成绩已经不奢望可以考上什么好的一本的学校了,听天由命在这个时候是对自己最好的安慰了。

那天我正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书,突然接到了席以参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虚弱地说:“如果你真的曾经喜欢过我,我希望你能出现在我的病床前,这个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愿望。”听完他说的话我早已泣不成声,我不知道点了多少头,但是突然发现他并不会知道我连忙说:“好的。”

我的席以参,我曾经那么喜欢的那个男孩,他会在阳光下打篮球,他的粉丝从来不少,他的粉丝甚至会在我为他递水的时候甩给我一个冷漠的眼神,他的肩膀宽阔安全,他的样子很帅气,他一直会把我霸道地揽在怀里,那个席以参早就死在了那年的风里,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一点也不懂得去体会他。我只能在很久很久以后被告知他的不好,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无能为力。

可是等下林振风会来找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其中的关系,可是我总觉得席以参会随时离我而去,死神随时会让他离开这个世界,我知道这个时候去见他是刻不容缓的。这么想着我就把手机掖进口袋里,先不管林振风了,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去见他,谁都不可以拦我。

我好不容易打车到了他的那个医院,循着他给我的地址找到了他的病房,他的病房已经升级成了重症病房,医生一直要把我拦在外面,并且告知我今天他的探访次数已经够了,可是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他朝医生招了招手,样子很吃力,医生才勉强让我进去,我进去的时候,医生在我的耳边说:“千万不要刺激到他,什么都顺着他,不然他随时都有可能死去。”我点了点头。

穿着厚重的探病服进去却感到浑身的冰凉,病房里冰冷的仪器一点一点地计算他在人世上的时间,我觉得那些仪器就像快要消耗殆尽的能量,随时都可能被命运掐断绳索,可是我看到席以参很安详,他似乎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对着我笑。

我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我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误会了你那么久。”

他只是笑着,说:“我宁愿你恨我,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伤心,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的思想被别人牵扯着,如果给我再一次的机会,我就算把自己杀了我都不会这样刻骨地伤害你。你愿意相信我吗?南音。”

我一直在点点头,看到他呼吸有点急促,我牵起他的手,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说话了,你只要听我说。我之前是有恨过你,可是如果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经过,我发誓我肯定不会讨厌你,我觉得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当初倘若你告诉我一切,我一定奋不顾身地回到你身边。我一定会选择你。”我很坚定地看着他。

“真的?”他看起来很开心。

“真的,我没有骗过你,这次我更不会。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我想看见你开心地,幸福地活着。”我说。

“如果我真的好好活着,你是不是可以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他说。

我怔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但是现在他的样子那么难受,况且刚才医生嘱咐了我那么多,如果我拒绝了他,恐怕对他的脑部或者心脏有很坏的影响,于是我点了点头。我在心里默默地跟林振风说了对不起,我知道这次我只是在口头上背叛了他,我从心里永远忠诚,我告诉自己,这不过是缓兵之计,我只不过是希望席以参走得时候可以开心点。

“这位小姐,探班时间到了,你必须走了。”医生这个时候进来催促我,我最后握了握席以参的手,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经常来看你。”我说完后他在心上画了一个圈,然后指了一下我。

我知道那个意思,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告诉我,他会永远爱我,就算有一天我跟他离的足够远,远到我已经听不到他说话的时候,只要他比了这个手势,那就说明,他很爱我,他一定会穿越千山万水来找我。

我的脑袋真的乱了,我该怎么在林振风面前微笑,我该怎么在林振风疼爱我的时候想着他。

我走出了病房,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林振风还没打电话给我,也许他现在没有时间,也许他忘记了,我就在医院附近游荡,我突然不想离开这个充满药味的地方,这个地方住着我曾经那么深深爱着的人,我不希望他死去,虽然我知道我跟他已经不可能。

广场上的和平鸽时而飞起时而落下,它们从来没有忧虑,它们不用考虑自己要说什么话要动什么情,它们在流泪的时候不会伤心,可是我就算不流泪我都伤心,我不哭泣只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虚弱,我在刚才多么想告诉自己回心转意,席以参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初恋,是我曾经最爱的人,跟他的爱情里,没有任何的杂志和不纯,可是林振风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我又怎么忍心辜负他,如果我的心肠可以歹毒,也许现在我就会在医院安张床,陪席以参做化疗,陪他度过一个有一个恐惧难熬的夜晚,可是我不敢,我没有那个勇气,我不知道自己回去是不是真的可以让所有人幸福,也许席以参愿意看到我回去的样子,可是这样子我葬送了多少人的欢乐。

这么想着我就慢慢地踱出了医院,我一直往回看这个地方,这个曾经让我那么恐惧的地方这个时候竟然让我有了归属感。我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体弱多病,经常要到医院挨针,那个时候我恨透了这个地方的所有的人,有一次我来这个地方打疫苗,由于过于害怕我把外公的肩膀很深恨深地咬了下去,血喷了出来,我到现在都恨难想象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把外公的臂膀咬开,后来外公对这段事情还津津乐道,我却一直觉得很羞愧。

我到今天才明白我讨厌这个地方的原因在于我对他有很深很深的仇恨,我的小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不是我的爸爸妈妈,我不可以找他们哭着要糖,我能做的只是紧紧抓住外公或者外婆的手臂,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更惨的时候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那个苍白的地方,让冰冷的针扎进我的肌肤,看着药水一点一点地注入我的血液,那种卑微感和恐惧感一直在我的童年中贯穿左右。

可是现在席以参也跟我以前的我一样,在这个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地方被死亡包围着,我该怎么给他安慰,我又能不能给他安慰。这么想着,我突然冲进医院,跑到他的病房前,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就像襁褓中的小孩,很虚弱很无力,他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面,脸色始终苍白,消瘦的手臂裸露在外面,静静地让很多的管子同时为他注入药物,我好想哭,我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我以前一直以为这样的悲剧不可能在我的身边,可是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到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应付了。

“医生,我想问一下我的这个朋友还有多少时日。”我到医生的办公室,问。

“你的这个朋友这个病不是那么简单的,之前是出现失忆,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处于很危险的状态,如果有人在他的耳边多说一些话,他很容易就会接受然后被操纵,如果他之前没有这样的遭遇可能会好点,可是从诊断的结果来看,他有,所以这个增加了他的脑袋负荷量,而且在后面的日子里他受到过很深的刺激,这点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我们有一套激进的方案,就是通过挑起那段的痛苦来刺激他,让他恢复过来,但是照这个情况来看,已经不可能了,因为他的身体功能已经退化了太多,恐怕有这种能力他也没有这种体力了。”医生叹息道。

我瘫了下去,如此看来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可是我真的好恨那个给席以参洗脑的人,我想我现在能做的不过是把那个人找出来,问问她究竟为什么。

那个时候跟席以参交往的人不是温雅吗,可是温雅后来很快就跟他分手了,如此看来不可能是温雅,更何况温雅不会是这样的人,她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怎么可以怀疑我,可是除了温雅我实在不知道席以参后来的轨迹。席以参的父母不可能不在,可是我一直没有看到他们,“医生,他的父母呢?我怎么没有看到。”我问。

“他们的父母都在忙自己的生意,自己的儿子这样也很着急但是好像放不开,就雇了一个保姆来照看他,不过现在他还不会来,好像还没到工作的时间。”医生说。

什么叫还没有到工作的时间,难道在主人不在的时候就可以这么懒散吗,我气冲冲地走到席以参的病房门口,始终没有看到他的附近有谁在忙碌,我就在那边等着,我一定要把那个人等到,警告他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差不多五点的时候我才看到一个女孩慢吞吞地往这里走,我正一股无名火上来,想要上去质问她,去看到她的样子,她是安宁。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认识席以参的?”我很奇怪地问。

“我做兼职不可以吗,我的家庭可不像某人的家境那么优越,我的母亲是卖水果的,她每天都要风吹日晒,我这个女儿能做的也不过是能帮她分点担,如今有这么个肥差我求之不得。”她说。

“可是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守时呢,他的父母既然把他交给你照顾你就应该好好地遵守时间,怎么可以老是这么晚来,午饭和早饭你给预备吗?”我问。

“我看这些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把,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时候振风应该找你都要找疯了,你竟然在这里为了另一个男生跟我较劲,你觉得你对得起他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他,既然不在乎,当初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安宁有点生气地说。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来,为什么看到我的时候一点也不惊异,现在还这么振振有词地质问我。是不是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我毫无畏惧地问。

“我安宁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是我的任务我怎么样都会把它完成,所以我不需要你来质疑我的工作能力,席以参我是绝对忠诚地伺候他,没有半点对不起他父母给的钱,我觉得现在你还是想想你自己是不是应该站在这里,我知道席以参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可是我希望你脑袋清醒点,如果你因为这件事伤害到振风,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说着她穿好了病号服,进了房间。

我没有说话,她说的没错,他的父母他的家人自然会安排好,我现在应该好好担心担心自己这件事如果让林振风知道,是不是我跟他就做不成情侣了,但是看到安宁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把席以参交给她,更何况她知道我和席以参的关系,我好怕她会由此迁怒到席以参,不过我没有任何办法,我看到安宁很熟稔地把流食灌进席以参嘴巴里,还极为熟练地用手绢擦去流到嘴外的东西,她的动作确实很细腻,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放心不下,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林振风,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想了很久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呢,我现在在你家楼下。”林振风有点焦灼的声音。

“你今天来找我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我现在在同学家里呢,你要不先等会儿吧,我马上往回赶。”我说。

“那你快点。”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就算我打车回去也要半个小时,恐怕他会生疑,但是没有任何办法了,说实话,我更放心不下的是席以参,可是我现在必须走了,我跟安宁招了招手,她看到了却没有出来,我没有办法,只好发了条短信给她:“希望你好好照顾他,我会好好爱振风的,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谢谢。”发完后我走了。

赶紧到街上找了的士,就往回赶,在路上我跟林振风发了条短信:“现在同学家里出了点小意外,恐怕要迟些。”他回了句没事,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与这个社会脱节了,我总是活在自己的忧虑中,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外面世界的精彩,我总是把自己缠绕在莫名其妙的情感纠葛中,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有时间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它也许精彩得一塌糊涂,可是就如今看来我已经没有心思顾及了,我现在最想解决的就是怎么消除他的疑惑。

好不容易过赶到了我家楼下,我捋了捋头发,大步走了进去,他果然在我家楼下的花园里踱来踱去,我走过去,说:“等久了吧,为了让你原谅我,我决定请你喝咖啡。”说完我拽着他往外走。

“你有什么瞒着我的,现在快点告诉我,要不然我就跟你不客气了。”林振风挣脱我的手,严肃地说。

怎么会让他知道,难道是安宁暗中使诈,我早就应该知道这样的结局,我确实不应该太相信那个人,可是如今难道让我真的承认吗?

“再问你一次,你说不说?”他严肃地问我。

“我才没有什么骗你的,我发誓。”我说。

“如果你骗我,你要怎么办。”他认真地说。

难道他要用分手威胁我吗,这种情况很正常,如果再加上安宁的添油加醋,我们两个人的分开在所难免。可是我真的不能承认,如果我承认,我就是直接把自己打下地狱了。

“真的没有,骗你是小狗。”我死撑到底。

他的眼神一直很凌厉地看着我,看的我心底发毛,我一直在犹豫是不是真的可以告诉他,也许这样可以博得他的原谅,可是我真的不愿意这样的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我不希望由自己宣布自己死亡。